1986年的春天来的特别早，芳草萋萋，绿树成荫，山上的杜鹃花也早早的盛开了，碧莲带着春梅去了北门掐野芹菜，这种芹菜，香味浓郁，还有药用价值，可以降血压，家里几个人都很喜欢吃，每年春天碧莲都要出来掐很多。

今年的野芹菜长得格外茂盛，小池塘的四边都长满了，碧莲和春梅欢喜异常，两个人一边掐芹菜一边聊天，春梅问碧莲：“我干妈昨天告诉我说胡月明他们要回阆州定居了，说胡月明离休了。”

碧莲一听说这个心里既期待又有些郁闷，叹口气说：“是啊，等暑假就全家迁回来。

春梅问：“双胞胎也回来吧？”

碧莲“嗯”了一声说：“他们两个回来上高二。”

半响春梅问：“英兰回不来啊，干妈问起来咋说啊？”

碧莲一听春梅说这个，心里一沉，摇摇头说：“不敢直说啊，瞒了十几年，还是要瞒着，我和卫国商量好就说英兰要上班，退休了再回来。”

春梅有些懵懵的看着碧莲，说：“她会相信吗？”

碧莲摇摇头说：“不知道。”

看碧莲有些伤感，春梅试图转移话题，但是脑袋似乎不听使唤，不知道说什么好。

碧莲怕春梅看自己难过心里不舒服，赶紧转移话题，说：“这叶子回家要掐干净，叶子不要吃，有皮蚂蝗，肉眼看不见的。”

春梅说：“知道，春喜回来在家，喜欢吃野芹菜。他做的比我好。”

碧莲问：“你不赶他出去了。”

春梅说：“不赶了，婆婆去世前拉着我的手说：春梅，春喜天天不在家，万一哪天回不来了，你一个带两个娃娃怎么办啊？我一想，不行，李向东不见了，我怕春喜也不见了。”

听见春梅提起去世的老母亲，碧莲瞬间眼泪满眶。但是害怕春梅看见，弓腰往前进。

春梅还在身后自顾自说着：“我不要他天天去找，一年去几趟就可以了。”

碧莲叹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哦、哦”的回应着。

两个人满载而归，英杰骑车把春梅送回去，碧莲坐在门口掐叶子，李红梅带着雨菲在门口玩，李红梅闻着野芹菜若有若无散发的香气，有些恶心，说：“妈，今天中午吃这个？”碧莲啊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不吃，我给你另外做。”

李红梅心里说：“你另外做，还不是味道大，难闻死了。”嘴上说：“妈你别给我另外做，我今天带雨菲去外婆家吃饭。”

碧莲看着孙女说：“雨菲，去外婆家吃饭啊。”

雨菲点点头，走过来靠在碧莲的身上说：“婆婆，我不要去外婆家，我要在自己家。”

碧莲正要说话，李红梅过来一把抱起雨菲说：“你个白眼狼，外婆对你那么好，每次回去，好吃好喝的尽你吃，你还嫌不好。”

碧莲笑起来说：“外婆带外孙，鸡儿孵鸭儿，伤心啊。”

李红梅没有接话，抱起雨菲说：“给婆婆再见，我们走了。”雨菲不情愿的给碧莲说再见，和妈妈走了，碧莲看着李红梅矮胖的身子走远，叹了口气。自从生了雨菲，李红梅胖了二三十斤，成天嚷嚷要减肥，越减越胖。

碧莲低头掐芹菜，想心思，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姑妈”抬头看是芳苓，旁边站着她的二儿子赵明，芳苓自己一手拎着礼盒，一手提着一大捆野芹菜。

碧莲赶紧站起来把手搓了搓，伸手接过芳苓手里的东西，嘴里心痛的说：“你提这么多东西。累不累啊？”

芳苓看姑妈心痛自己，有些害羞说：“不重，这东西很轻，早上和邻居去掐的，我家后面的水边边上，好多这玩意，我知道你们爱吃，掐了送来。你也掐了这么多啊！”

碧莲说：“芳苓有心啊，没事放到明天吃一样的。你还买什么东西啊，乱花钱。”带着芳苓进屋去看左妈，左妈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看见芳苓来了，还给自己买了喜欢吃的糕点，赶紧要坐起来，碧莲拿了枕头垫在背后，左妈示意芳苓把儿子牵到跟前，芳苓坐到左妈床边的椅子上，左妈看着芳苓，又看看孩子说：“芳苓有福啊，先苦后甜。”

看婆婆有些老颠懂了，碧莲怕婆婆糊涂说出什么话来，赶紧打岔说：“妈，你看芳苓的儿子长的真乖，和他爸爸一模一样。”

左妈伸手摸摸孩子问芳苓：“好看哦，儿子娃，多乖哦，我就喜欢儿子娃。”碧莲心想幸亏李红梅不在，在了不生气才怪，现在计划生育管得这么严格，谁敢生二胎，上头天天宣传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是是一样吗？英杰和李红梅结婚快十年了才要娃娃，还赶上了计划生育，生了个女娃，左妈心里不知道多遗憾，想着女娃要嫁人，男娃要立门户娶妻添丁进口，能一样吗？碧莲也心里想要个孙儿，现在寄希望英东和张芳能生个儿子。

碧莲要芳苓在家吃饭，看看时间不早了，要芳苓陪婆婆玩，自己去厨房做饭，想想还是先到英杰房里敲门，一到礼拜天就睡倒不起，英杰懒洋洋的问：“干嘛呀妈？”

碧莲说：“芳苓来了，带儿子来看婆婆。”

英杰“哦”了一声，半天没有吭声。碧莲懒得说了，转身去了厨房。英杰很快起身洗脸刷牙，收拾利索，去了左妈屋，看见芳苓，心咚咚乱跳，芳苓冷不丁看见英杰，一下子红了脸。

左妈看见英杰进来，赶紧说：“英杰，你把娃娃带出去耍一会儿，我要和芳苓说会儿话。”

英杰伸手去牵孩子，芳苓有些迟疑，英杰小心翼翼把赵明牵过来，，赵明虽然不常来，但是性格很活泼，听见英杰嘴里温柔的哄着说：“我们去门口转转，看有什么好玩好吃的。”赶紧拉了英杰的手往外走。

看英杰离开，左妈悄悄对芳苓说：“芳苓，你想知道吗？你的亲妈亲爸是谁？”

芳苓心里一惊，赶紧摇头说：“婆婆，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嘛。”

左妈说：“我告诉你，你爸爸是李元杰，你妈妈叫秀秀”

碧莲冲进屋，假装对芳苓说：“芳苓，你去看看娃儿，英杰他带不到娃娃，给娃娃买糖去了，娃娃小吃不得糖。”

芳苓看看碧莲，又看看婆婆，有些迟疑，碧莲说：“你去看看。”

看芳苓出去，碧莲赶紧到左妈屋里，叮嘱左妈：“妈，你不要给芳苓说啥子了啊，芳苓那娃娃多可怜啊，秀秀都没了，说出来也看不了妈妈撒。”

左妈不理碧莲，碧莲没办法，只好悄悄给英杰说，今天你就陪着芳苓，我怕你婆婆给芳苓说她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