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去警察局大门的方向一定没错!
邮件往来最多的就是行政单位,每一个邮差都不会弄错位置,虽然看不清,可警局周围的人行道全都是鹅卵石道,根本不可能开得这么平整。
更何况。。。
主要注意着车窗外地面情况的印第安大汉稍微抬起头看了一眼他这一侧的街道。
没有墙,没有门窗,一面又一面的玻璃,一个又一个的熟人。
想骗我,就这?
玻璃丝毫没有反光,每一次拐弯,车灯的黄白光线都直直照射在瞪着他的人群脸上,所有人都是同一副嫉妒到啖血食肉的扭曲面孔,生怕他认不出来一样。
唯一有变化的是那只锲而不舍追着运兵车,或者说是追着放火的他的巨型蜘蛛,每当他减速拐弯时,双方的距离就会拉近,直走加速时,又可以慢慢拉远。
该死!这个怪物在把我们当鱼钓吗?!
“劳西卡,我们得谈谈—————”
本想询问女人意见的大汉住了口,沉下脸继续着他该做的事,直到本该到达警察局的车程翻了第十二倍。
足够的时间既让阿帕萨冷静了下来,也让他联想起了在药店里看到蜘蛛显形的那一幕。
如果无人生还,我一直努力的意义在哪里?
自嘲了一遍自己的大汉毅然停下了车,也没再去看根本不会看到东西的后视镜,闭上眼等待着两人最后的命运,而旁边的劳西卡也没有发出反对的声音。
一分钟,一如拐弯时会感受到的一样,蜘蛛的足肢碰撞地面的闷响和嘶嚎在快速靠近;
两分钟,即使种族不同,阿帕萨还是听得出愈发靠近的蜘蛛怪吼声中的兴奋感,但他还是强忍住了踩下油门的冲动;
三分钟。
四分钟。
就算是正常巴掌大小的蜘蛛,四分钟也够它从街头追到街尾了。
有了如此认知的印第安大汉在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起,耳边只剩下了身旁一个女人平缓的呼吸声。
寂静一片,阿帕萨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深呼吸,然后绷住脸,再次转头看向劳西卡。
“劳西卡,我很抱歉,非常,非常的抱歉,但我们恐怕得试着放手。”
男人看着被母亲搂在怀里,浑身失去血色的两具孩子的尸体,看着细嫩的皮肤下偶尔浮出轮廓的蜘蛛幼虫。
“没用了,阿帕萨先生。”
面色如常搂着孩子的劳西卡终于开口:
“她们告诉了我很多,无论我们上哪一辆车,无论我们是否走出超市,所有人都会死。”
“。。我想我不应该听懂你的意思,我相信他们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你——”
阿帕萨摇着头伸出手去拍女人的肩膀表示安慰,结果拍了个空。
“这一次,她们不会给予我这样的馈赠,因为这样“剧本”才“合理”。”
看着大汉脸上茫然的表情,劳西卡伸手虚抚着男人的脸庞轻声说道:
“你总是那么好心,即使很多时候不像现在这样拥有神奇的能力,还是能凭着善良和勇气活到最后。。”
“我,很抱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劳西卡,我想,我想我们应该再努力一下?我现在就,法兰克!车钥匙呢?我刚刚明明,车钥匙呢?!!”
阿帕萨猛地转头看向副驾驶,空无一物的座位善意地提醒了他,这里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可能?!”
男人惊得在车内站起,头狠狠撞上了车顶,下意识地再次坐下却摔了个屁股墩,等到他挣扎坐起时,周围的一切事物都陷入了无光的黑暗中。
不,不是一片黑暗,某些白色的东西盖住了车窗,但还是有昏黄的光线艰难地透过缝隙照亮了周围。
意识到这一点的阿帕萨努力睁大了突然感到无比干瘪的双眼,捕捉着狭隘空间内那些模糊的轮廓。
运兵车似乎已经侧翻了很久,久到他全身上下像生锈的机器人一样难以使唤,连手都被埋在了厚厚的灰尘下面。
所以终究还是被那只大蜘蛛追上了吗?瘦汉凹陷的脸庞上扯起一抹自嘲的苦笑,连带着扯动的小半个肩膀和胸膛惹出了祸事。
“空——孔!”
身下的车门早已锈穿的门锁一经折腾就宣告破碎!
顾不上思考,阿帕萨拼命伸出手抓住了原本该是升降窗把手所在处的空洞,整个人跟着车门一起成了大摆钟。
“砰!”
即使已经瘦削得不成样子,可车门还是承受不住男人的重量,车门的上摆转轴紧接着断裂,摇摆的他被这倾斜的力道顷刻变成了陀螺!
“磕崩!”
“啊————”
“啪啷!”
最后连接着运兵车的车门下摆可受不得旋转,阿帕萨和他抓着的车门一起结结实实地拍到了下方的一层玻璃上,应声而碎的玻璃也陪他一起二次摔到了一堆铁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