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雷宇踏上了去省城的长途班车,他要去看望一下在省人民医院住院的易顺老婆,顺便看看能否从她口中打探一点消息。
如果不把被纪委调查这件事处理掉,自己就别想在仕途上有什么进步。
江南省人民医院,住院部血液科1312病房门口,雷宇提着一篮刚买的水果站在门外。
透过门上的玻璃观察窗,雷宇看到易顺的老婆程莲仔侧身躺在病床上,病床旁边坐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正在跟她说话,另一个用一只黑色的公文包垫在膝盖上,把一本材料纸搁在包上,拿着笔在做记录。
雷宇一懔,仔细一看,那正在同程莲仔说话的正是江州市纪委的刘俊!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削了一个苹果递给程莲仔,后者摆手示意不吃。那女孩将削好的苹果放回一个碗里,然后坐在床上听。
雷宇认出她是易顺夫妇的独生女儿易文芳,刚大学毕业,还没分配。据可靠消息,从今年开始,国家就不包分配了,要自己找工作。
要是易顺还在位,给她找个正式单位易如反掌,现在恐怕够呛了。
雷宇在门外徘徊着,本来想等刘俊他们问完话自己再进去,但是转念一想,不正好借此机会,听一听他们问什么吗?
他朝隔壁房间瞅了一眼,发现是一间保洁员工作的房间,墙上挂着一件浅蓝色的工作服,还有白色帽子,简易木桌上有口罩、手套,桌边摆放着扫帚和簸箕。
他走进这间房间,把水果搁在桌上,取下那件工作服套在身上,戴上帽子、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又看到桌上有一副平光眼镜,大抵是保洁员搞卫生时戴上防灰尘弥到眼睛里来的,便拿起这副眼镜戴上。这样一来,就是非常熟悉的人也认他不出了。
他穿上手套拿起扫帚和簸箕,又提了地上的一桶水,悄悄推开程莲仔病房的门,一边低头弯腰扫着地上果皮灰屑,一边慢慢挪进病房。
听到刘俊正说:“程老师,你怎么这么犟呢?那个送钱的人都交代了,总共送出了两百万给你们家老易,你说他没拿这么多,那谁拿了呢?送钱的时候那个秘书小雷多次在场,难不成是他私吞了或者分了钱?”
“你是易顺的老婆,是他最亲密亲近的人,他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别忘了你也是公职人员,有义务配合我们调查的,如果你藏匿隐瞒赃款,是违法违纪行为,也是要受到党纪国法追究的!”
说到这里,刘俊听到有人进来,顿了顿,回头瞥了雷宇一眼,见是一个医院的保洁员,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戴着头套和口罩,正在打扫病房,虽然被人打扰心有不快,但这里毕竟是省医院,他也不好说什么。
程莲仔听完刘俊的话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地回话说:“刘主任,我老公的事我最清楚,他是农家子弟出身,当上这个常务副县长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他平常吃吃喝喝有,逢年过节收点红包烟酒也确实有,现在哪个不是这样呢?但是你要说他收了人家两百万,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她停顿一下,喘口气,接着说:“老易出事前告诉我,他只收过二十万,是为了支付我在这里做骨髓移植的费用,我之前问他钱哪来的,他骗我说是借同学朋友的。除了这笔钱外,他没收过人家的大额贿赂,请你们一定要秉公办案,实事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