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三人踏上了返回临水镇的旅途。
凌散颇有几分感触,不论是木渊还是莫伤,对自己的态度比几天前尊敬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那四句念词,亦或者因为炼丹师的身份,像风铃声小队的大小事物,如今都要征求他的意见。
在木渊团长提到的几处住所中,凌散选择了一处偏僻、临近郁水的芦草房子。
一来适合炼丹,毕竟经常炸炉,影响不好。
二来适合修炼,水中练刀,激流勇进。
凌散对环境的要求,遵循于道法讲究自然,所以更该身处灵犀,画地为牢。
该……
让凌散感到诧异的是,临水镇似乎比小方盘城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更快进入冬天。
天空在中元节夜,就开始飘雪。
来此已有三日,凌散总会早早醒来,坐在屋檐下,望着临水镇外白茫茫的世界发呆,以前他也常常发呆。
雪落后的今日清晨,已不再如昨夜一般寒冷。
木渊来时,背着晾干的咸鱼和一口唐刀。
他说:“莫伤让我拿来给你。这刀,肯定是你需要的。”
凌散点点头,将依在门边的木棍送到火盆引火。
的确用木棍总不太好,如今的他只有一身粗陋修为,还没能让那只木棍和真正的刀锋一样,拥有不错的杀伤力。
凌散握住刀柄,沉寂的心仿佛又安分了很多。
木渊深吸了口气,坐在火旁抬头看着天,缓缓提道:“一会可能还会下雨。”
“无妨。”凌散拂去肩上的一片雪,笑道:“小镇的一切,我很陌生,有劳团长领我走走。”
“当然。”男人正为此而来,随后进屋拿出一件臃肿的蓑衣,怀里抱着一把暗黄色的伞。
两人并肩走出院子,沿着云水镇的小巷路一直往西。
木渊开始介绍沿途光景,就是连那檐上趴着的野猫,也叫了名字。
凌散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五大三粗的汉子,长于喝酒吃肉的同时,也并不短于人情世故。
巷路尽头,是一片平坦空地,和周围逼仄的小巷形成鲜明的反差。
好像其余房屋就为了腾出这么块地才拼命挤在一起。
凌散很远便看到一处气派的宅子,显然脚下的空地也是属于它的,此时那府邸大开,门外堆个巨大的雪人,旁边站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和雪人稍有几分相似,少年衣衫足够雪白,一尘不染,背挺得笔直,斜插着柄剑。
在凌散目光定格片刻后,木渊的话音低低飘来。
“顾不凡,小方盘城司厥大人的亲侄子,听说在那位大人的打典下,这公子哥正式成为了水一方的记名弟子,确实也和他的名一样,彻底不凡。”
凌散平淡的抽回目光,不经意间想起那姓虞的小姑娘,就不觉将“在水一方”联系起来。
到底是谁的伊人,在水一方?
或许是她的师兄,堂而皇之,凌散又想起丹辖,顿时觉得在水一方,恐怕永远都上不了岸……
一片雪掉进凌散后颈,瞬间令他回神,才发觉不经意间想远了去。
木渊的声音越来越低。
“水一方是地字修道院,在小方盘城、乌台城和冥城的交界,可以说是帝国北方最后一座学府,听说里边出来的学子,不论修行还是仕途,都不可限量。”
到此,这个“量”字已微不可闻。
凌散感觉到后脑勺的雪凉到了脖颈,初次见面,少年的目光竟如此刺人。他倒是想知道他们之间从前是否有恩怨,但却不想惹麻烦与这少年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