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散迟钝的开着玩笑:“既然身在一片自然世界,理当顺其自然,其实我用不来剑。”
这句话似乎有些愚蠢的味道,在周围任何人听来,都像是拒绝一个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论虞小瑶有什么背景,换成别的穷苦少年,可能得到一位不平凡姑娘的赏识示意,谁不会感动涕零呢?
她抿着嘴唇,望着凌散淡淡道:“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有些生气。
凌散眸光微微悸动,仰着下颌凝望苦海崖顶,那里生长在崖壁上的草木正随风抖动,瀑布下落的声音极大,将一切都掩盖过去。
他沉默了片刻,道:“最近临水镇可能不会太平,你得小心一些。”
凌散不知道虞小瑶听没听到,只是看其慢慢走远。
他觉得是时候离开了,人群中有几道锋利的目光微带寒意,但那些人再不动手,就只能盯着他的后脑勺咬牙,不识好歹这几个字上辈子听得太多,现在嚼着真是索然无味。
风铃声小队回到小镇,木渊跟随莫伤一同来到了凌散的小院,他心中可有千般疑惑等待着两人的解答,坐在火盆旁焦躁不安。
“团长在担心什么?”凌散装着一脸不懂的询问,递来一包处理外伤的药。
汉子脸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总是需要处理,否则会留下难看的疤痕。
本就被冠以下三流称呼,若样貌还瘆人,往后怎么娶媳妇,这可是一个男多女少的世界。
但汉子怎么猜的到凌散心里在想什么,更没有心思在这绕弯子,捂住脸皮急迫道:“先前在洞中被抢个精光,这几日也白忙活了,你们就不感到难过?”
两人皆是被问得沉默了几秒。
“能活着当然值得高兴。”莫伤在一旁幽幽的开口,眼神却灰蒙蒙的定格在飘起的火苗上,仿佛看见了火光。
别人在他的眼里,的确是看见了倒映的火光,木渊也不例外。
“活……”
男人仿佛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生生咬断了后面的话,他看着凌散微笑的脸,心里隐隐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那有毒的香?”木渊惊诧道,声音瞬间小了几分,像做贼,又怕隔墙有耳。
虽然冲突杀人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但汴若水身为丹辖采药团的领事,有着大背景,恐招来报复。
“不只如此。”凌散双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道:“环形风洞过后是一片黑暗,里边有一株三焰碧凛仙蒿,我想它的光芒极有可能被一些可怕的妖兽遮挡住了,也许那里的洞壁曾经也生长着发光的蘑菇,但却被什么刻意破坏掉。”
“仙,仙草……你说的是仙草?”木渊只觉得窒息,缓了半晌才缓过来,在痛苦的情绪中浸了好一会,目光迷离在火焰上,满是遗憾。
莫伤抱着膝盖蜷缩在火旁,感叹一声道:“以后可别让我当什么墙头草,去给汴若水告密的时候,我已经把你们骂成了一群狼心狗肺的人,表明自己想借此加入丹辖采药团的忠心。”
凌散抿嘴轻笑:“他信了?”
“半信半疑,主要他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或许是那只储物袋太过吸引人,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
莫伤往后一靠,阖上双眼,他心里也挺感慨,都是上好的草药,如此陪葬实在可惜。
木渊听着心情渐好,不管最终结局如何,这场截胡恐怕得以汴若水的死亡告终。
凌散拿了根枯枝,在火盆边空余的草木灰上随意勾画着线条,以波浪线结尾,随后随着莫伤的话锋向下。
“在洞口点燃的彩雪香,应该可以断了他的退路,的确是没办法了,这次他不出点事,往后我们怎么睡得着。”
木渊猛然站起来,进屋前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他咧着嘴角,露出一口森白的牙:“我这就让两个面生的兄弟去探探风,等我消息。”
他说罢大步出门,似乎许多年来,从没有扬眉吐气这一回。
木渊走后不久,莫伤也不辞而别,那时凌散正在半身浅的河水里练刀,只是上岸时看到柳树下留着一串很深的脚印,莫伤似乎在那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