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醒来,凌散睡得极好,但他的表情却像还未从睡梦中苏醒一样,满脸惊愕。
“我何时回到了芦屋?”
他看着周围熟悉的摆件,因大雪而糊住的窗子,全然记不起自己竟然躺在干冷的木板床上。
檐下,火盆里燃烧着扑朔的火堆。
“你醒了,门没关。”
莫伤偏头道,身上裹着一件芦花棉袄。
凌散耸了耸鼻子,用手驱赶着屋内燃烧飘来的青烟,虽然院外还有风雪,但绝不算冷,就像昨夜和今明两天之间隔着好长一段距离。
他缓缓走出屋子,莫伤便拿出一个储物袋。
“进山的路好像被人施了阵法,队伍在镇北迷了路。”
“喔,最近怪事还挺多。”凌散糊弄道,接过储物袋,意识一扫叹了口气。
他不可能将养天筹或者圈养躯壳的事情说出来,只能将目光转移到火苗上,表现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有个姑娘来找过你。”莫伤提了一句。
凌散蓦然一愣,“虞小瑶吗?”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应该是她。”莫伤闭上双眼道:“丹辖派来了一个新的领事,小方盘城也来了很多人,学子们住在北边,就是昨日我们路过的酒馆。”
凌散哈出口气,闻着雪香,又问:“那领事不会再为难我们了吧。”
莫伤睁眼笑了笑,摇摇头,也许是不知道,黯淡的眼神恢复了一丝神。
凌散回味着此刻的氛围,原本松弛的神经,却忽然想起什么而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盯着手中的储物袋,仔细打量一番后皱眉问:“这和风洞中是同一个吗?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莫伤咦了一声,半真半假道:“难道你忘记昨日我们去风洞,在药圃里找到的,里边的草药也是。”
“……”
凌散犹豫了,轻轻用手搓了搓脸,在他的印象中,根本没有发生上述的事,他只清楚的记得些许梦境和昨夜与老道去栖凤谷的事情。
这是发生了什么?
凌散低头望着自己手心中的袋子,完全能将来到临水镇的所有场景一一连贯,但其中却不包括它。
“今天是几号?”他忽问。
莫伤沉默了片刻,“明日便是立冬……”
凌散用手梳过头发,回想昨夜去破庙赴约的时候才看过时间,怎么忽然过去了三天,这三天要是都在床上躺着也说得过去,但目前并非如此。
某些记忆似乎在丢失,难道自己也在被逐渐夺舍?
凌散不敢犹豫,立刻默背了一遍太上感应篇。
他明白当宿主被腐蚀心智时,心中五十弦会根根断裂,躯体便会逐渐排斥现有魂魄而成为一副空壳。
正在此时,院门被扣响了,老道破天荒走进凌散的院子。
他身上原本淡黄的袍子好像褪了色,有种被水洗得发白的感觉。
道人先是看了一眼瞎眼的少年,犹豫再三后开口:“要去看看吗?那些尸体。”
一句话让凌散摸不着头脑。
现在镇里闹得人心惶惶,水一方肯定在大肆寻找线索,这种时候去栖凤谷不是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