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听前面街上你车姨说这个药吃够几个月就可以免费送药的？”

“买够18个月就能继续免费吃，不过一般人吃个一年半差不多就有抗药性了，得换新药。”

“……”电话那边隐隐约约传来抽噎声。

“妈，我想回家了。”

“回来吧，我跟你爸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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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荣毅拖着沉甸甸的皮箱，回到了山东沿海那个四线的小城，他的故乡。

在BJ的最后一个月，这座荣毅为之付出了整个青春的城市向他展示了脉脉温情的一面。

尽管是自己主动提出的离职，公司人力还是按N+1给了赔偿。

“按辞退给你处理。你应该也不会再去别的公司应聘了吧？”人力的美女经理故作轻松的说着，“要是哪天冒出个电话来要背调你，老娘肯定老老实实告诉他们，你是因为诚信问题被辞退的……”，话没说完头仰了起来，抹了抹眼角。

房子两个星期就顺利出手。在楼市下不见底的今天，就算是BJ，哪怕是荣毅标了最低价，要不是中介小哥哥使出吃奶的劲儿推荐，这事儿也够呛。买家也痛快，几百万的交易，直接一口价，连砍价的机会都没给荣毅，一点儿都不墨迹。就是荣毅看着买家大哥那同情的表情，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儿。

时光仿佛在老家按下了暂停键，和20多年前荣毅离开时相比，这里几乎没啥大变化。只是柏油路裂开了更多口子，路两旁的房子也显得更旧了些。荣毅拖着行李，一边抹汗一边喘气，正发愁怎么爬上三楼时，一抬头，发现爸妈已经站在一楼等着他了。

老爸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是比过年的时候老了很多。原来是70岁看着像不到60，现在看起来是70大几。一旁的老妈脸上挂着泪，却努力挤出笑容说道：“回来啦，你爸算了下时间，觉得你该到了，就下来看看。”说着，她的声音都抖了，伸手扶住了荣毅。老爸默不作声的提起行李箱，转身吃力的往楼上走去。

回到家，往沙发上一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荣毅看着无言的老爸和抽涕的老妈，扯了扯嘴角挤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二老这还没作好心理建设啊？我这离死起码还得三个月呢，你们要天天这样，身体可遭不住。我这还得等着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呜呜……”这话一出口，老妈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爸、妈，这二十几年里，我除了过年那几天回来住个三天，啥时候真正陪过你们？要不是出了这事儿，我再活个二十年，也不过多陪你们两个月，我这儿子啊，跟没养差不多。现在好歹还能有几个月的时间。只是到了后面，可能得辛苦你们多照顾我了……”

就这样，荣毅在老家住了下来。日子一天天过去，荣毅在父母的照顾下，渐渐习惯了小镇的宁静。他开始帮忙做家务，和父亲一起看电视，陪母亲每天下楼去旁边公园遛弯，心中的温暖越来越浓……

似乎一切都在变好，除了他的身体。

那天傍晚，荣毅陪老妈从公园溜达回来，费劲地爬上三楼，一屁股瘫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老妈坐在他旁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儿子啊，要不以后就别下楼了，阳台我给你收拾收拾，想晒太阳就去那儿。”

“妈，我想去海边的老屋住。那边不用爬楼梯，空气也更好。我从小就喜欢海，结果这么些年一次都没去过……”

“行，反正开车也就10分钟，我跟你爸上、下午轮流过去给你送饭。”

“谢谢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