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落秋的手,听到李三白的一番话,许多人忍不住开始议论起来。
“是呀,自食其力,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靠自己的双手自己养活自己,怎么就是贱业了?”
“这同娼妓怎么能比!”
“说白了,还是士族豪门欺压我等黎庶百姓。下品!贱业!呵呵,什么是下,什么是贱。”
“唉,我在城郊养蚕,久了就得了哮喘,今天我来城里卖蚕丝,看到身上能穿着蚕丝的,没一个是我这样的养蚕的人。”
……
听着众人的议论,李三白放下林落秋的手,回身看向张青松。
“张侍郎,你刚刚说染甲是为妇人弄色、以色事人,那么请问,你有妻子、女儿吗?”
“如果你的妻子打扮的美丽,令你赏心悦目,你会说她是以色事人,将她同娼妓类比吗?”
“李三白,你放肆!”
张玉书勃然大怒,豁然便想冲过来,脚步已经迈了出去。
李三白冷冷逼视着他,张玉树一看到李三白的眼神,心中竟一阵畏怯,冲出去的脚步霎时顿在了那里。
张青松没有答话,也没有动作,但双眼微微眯起,审视的看向李三白。
他有些不解,李三白怎么敢说这种话。
无论理由多么对,李三白刚刚说的这句话,几乎便是同他彻底撕破了脸,丝毫不在意他礼部侍郎的身份,丝毫不畏惧他事后的报复了。
他有什么依仗?
李三白看向堂上的陈尚书:“陈大人,草民已经代林落秋申说完毕。”
“由在场百姓的反应,便知染甲乃是一项黎民百姓从事的普通的劳作职业,同贱业扯不上关系。”
“而张侍郎方才那番将染甲同娼妓相类比的言论,便如将爱美打扮,便类比成娼妓一般,实在是无稽之谈。”
李三白又回身指向刚刚说自己进城来卖蚕丝的养蚕妇:
“昨日入城市。”
“归来泪满巾。”
“遍身罗绮者。”
“不是养蚕人。”
“陈大人,林落秋染甲是不是贱业,请您决断!”
李三白向陈尚书躬身一礼,退到了林落秋身旁。
林落秋走近两步,站在了他的身边。
“这诗……”
张青松听了李三白吟出的诗,霎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张面皮涨得通红。
这诗是要流传后世呀!
但在这首诗流传后世的背景里,自己算什么?
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角色和形象?
张青松一想到这些,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读书人最高的追求是名垂青史,相应的,最害怕的就是遗臭万年。
李三白这首诗,就是要让他张青松遗臭万年。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那卖蚕丝的妇人听了李三白吟的这首诗,脸上一下淌下两行泪来:“这就是我想说的话!这就是我想说的!”
“李秀才真是大才呀,审案之中,几步之间,便作出一首诗,直接让人明白这贵业贱业,区别到底在哪儿。”
“是呀,这是真正的即兴作诗呀。”
……
众人议论纷纷,陈尚书迎着百姓的喧哗,看看静静站在那里的李三白和林落秋,再看看已经为李三白一首诗已经状态不对、有些失魂落魄的张青松。
终于,他缓缓的开口:“林落秋敲击登闻鼓,状告礼部侍郎张青松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