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
正统十四年,八月十七。
郕王府。
先帝宣宗章皇帝次子朱祁钰坐于藤椅之上,轻摇慢晃。
右侧郕王妃汪美麟素手剥青提,兰指轻掐,送入郕王朱祁钰口中。
左侧侧妃杭芸为其捶肩,一缕青丝落耳畔,挠人心肝。
外人看来好一副富贵王爷的神仙日子。
唯有朱祁钰身在福中,心在宫中。
他在等,等一个消息,来验证他这三个月不是黄粱一场,而是真实地穿越了。
自己本来是小破站一名历史区的阿婆主,刚做完《仁宣之治》和《叫门天子》这两个系列,其中《叫门天子》这一系列反响激烈,激进派认为自己骂堡宗骂太含蓄了,而保守派则认为激进派过于保守了。
正当自己准备下一篇章《妇仁景泰》文案时,突发奇想——若我为景泰帝,该当如何?
文档上刚打下这一段字,一道惊雷,便成了正统十四年五月的郕王朱祁钰。
这三月光阴,朱祁钰除了不着痕迹地融入这个世界,另外亲眼见证了自己好皇兄一系列荒唐行径。
瓦剌犯边,堡宗不顾群臣反对,执意效仿太宗文皇帝和宣宗章皇帝御驾亲征。
从下令亲征,嘱咐他郕王留守顺天府,到堡宗领军五十万开拔前线,不过五日。
前线屡战屡败,大军撤退之时,他的好皇兄还怕大军踩踏了他宠宦王振家的田地,而选择绕路而行,耽搁了行程,被也先率领的三万瓦剌骑兵追上。
八月十三日,明英宗入土木堡——堡宗龙兴之地。
朱祁钰收到的前线最后一份军报是:八月十四,帝于土木堡与贼虏也先部鏖战多场。胜,破敌,帝甚悦。
好一个“胜,破敌,帝甚悦”!
战报固然喜人,但战线不会说谎。
四更天。
风雨骤来,雨落窗沿,点点作响。
郕王府太监成敬跪于门外:“启禀殿下。司礼监秉笔太监兴安持太后懿旨召殿下火速入宫商谈朝政。”
该来的,总算来了!
“晓得了。”朱祁钰慵懒地一挥手。
张口吞葡咬指,惹来郕王妃一缕红霞。
“更衣。”
汪杭双妃应声拿来衣物,细心为郕王爷穿衣戴履,身着五爪衮龙袍,腰佩玉石带,脚踏登云靴,头戴翼善冠。
替自家男人穿戴整齐后,躬身目送郕王随成敬远去。
直到朱祁钰转过廊角,二女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杭妃低头看着王飞右手食指的淡淡齿印,怔怔出神,幽幽出声道:“姐姐,你说殿下的固精锁阳什么时候结束啊?”
嘤!你这骚浪蹄子竟说出如此淫亵之语。
瞬间酡颜娇红,暗暗扣指于掌心,喝斥道:“问我作甚?你问殿下去。”
玲珑俏娇的杭妃半点不惧郕王妃的怒火,娇滴滴道:“我就不信姐姐不想。”
端庄秀雅的汪妃再也吃不住这虎狼之词,抬手便打,边追打边娇骂,要替郕王爷除了这妖妃。
……
朱祁钰随着成敬与司礼监大太监兴安会于一处,王府侍卫长卢忠护卫左右。
坐上乘舆,朱祁钰身子后躺,怀捧着刚顺手拈的几颗青提,咬着青提懒散问道:“兴安,太后召我何事?”
舆架侧的大太监兴安低眉敛目,十分恭敬。对于乘舆上举止轻浮的郕王朱祁钰,兴安想起先帝对郕王的一句批语:此子怯懦,不堪大用。
王爷是个好王爷,但如今半行监国之职,却是有点……
念头至此,兴安不敢再往下深想,面向朱祁钰,恭声道:“启禀殿下,奴婢不知。太后只是差遣奴婢召殿下火速入宫商议朝政。”
“可是前线战报?”
“奴婢不知。”
朱祁钰也不再多问,只是高高拎起一枚青提,张嘴任它掉落,一口咬下,多汁可口,自言自语道:“想来是天师大破虏贼,斩首万余,枭也先首级而还。皇兄之神威,无愧为我大明战神。臣弟要去太祖太宗陵前,好好歌颂一番皇兄功绩。得君如此,实乃我皇明之幸。”
伺于架侧的兴安眼角狂抽不止,听着郕王爷对皇上的歌功颂德,身子愈发佝偻低垂。
殿下心肠是好的,但等会见了太后还请少说两句。
一行人来到午门外,朱祁钰令成敬、卢忠在此等候。
自己则随着兴安往商议朝政的本仁殿走去。
本仁殿内,六部九卿,国之重器俱在。
众人见到朱祁钰入殿,立马起身跪迎,“臣,参见郕王爷,叩请殿下金安!”
朱祁钰赶紧上前一步,搀起跪将下去的五朝老臣礼部尚书胡濙,谦逊和气道:“诸位老大人,何至于此,折煞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