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盘膝而坐,背脊笔直,面容严肃,国字脸,给人一种屋脊柱石,稳若泰山的感觉,只是此时脸色不太好,闻言也只是微微颔首点头。
并非张昭不敬,此时孙权还非人主,自己今年四十有四,比孙坚尚长,若起身拜见,只会显得谄媚。
未几,程普、韩当、黄盖等众将陆续到达。
孙权只简单和众人见过礼,并未深聊,当此之时,自己并不适合表现的太过热切,徒惹人非议。
此时的江东重臣,依仗的还是孙坚旧将,如程普,韩当,黄盖之流,这其实才是孙氏之基石。
如孙策征召的张昭,朱然等,皆为地方大族,有时立场并不以孙氏为先。
还有驻守外地的,如蒋钦,周泰,太史慈等,此时也是不能贸然调回的。
毕竟曹操虽然在官渡和袁绍对峙,但并非不会对江东动兵。
况荆州刘表此时正当壮年,正雄心壮志,其侄刘磐更是被后世严重低估的存在,此人在建昌拖住了太史慈,使其不能轻离。
年初才刚平定的豫章(今江西南昌),庐陵(今江西吉安),也是留了周瑜镇守巴丘。
孙氏刚得五郡之地,还未与地方建立起稳定的君臣情谊,是以各地皆需人驻守,治理,其形势并不容乐观。
孙权依稀记得,在孙策身亡后,地方和孙氏宗亲皆有叛乱。
只是现在他也无暇顾及,未接手大权时真不适合自己发号施令,而身边心腹,不说也罢......
......
巴丘,郡守府,周瑜久久无法回神,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那有霸王之勇的主公会被刺重伤。
心里悲戚,那可不仅仅是自己的主公,更是自己的伯乐,是自己的知己,是自己的好兄弟,是自己的霸业,如今......,内心升起一阵阵的绝望......
周瑜带着决然吩咐道:“来人,传令,都尉蒋钦点中军兵马五千与本将进见主公,别部司马陈武驻守巴丘。”
并让人着甲,周瑜深知,主公怕是已无力回天......,但凡有治愈的希望,就不会急召自己这边镇大将。
而吴县,并没有多少孙氏心腹兵马啊,自己必须快速稳定局面,否则,遗祸无穷啊.......
伯符好不容易得来的基业,绝不容任何人破坏。周瑜走出郡守府时,已满脸杀气。
......
深夜,孙策再次醒来,召众人相见。
孙权和太夫人先行入内,孙策对太夫人道:“儿天年已尽,不能奉慈母。今将印绶付弟,望母朝夕训之。父兄旧人,慎勿轻怠。”
太夫人闻言更加难过,哭道:“恐汝弟年幼,不能任大事,当复如何?”
策曰:“弟才胜儿十倍,足当大任。倘内事不决,可问张昭;外事不决,可问周瑜。恨周瑜不在此,不得面嘱之也!”
后再召张昭等重臣入内,孙策缓缓环视一圈,谓曰:“中国方乱,夫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足以观成败。公等善相吾弟!”
众人跪拜,答曰:“诺,谨遵主公之令!”
呼权佩以印绶,谓曰:“举江东之众,决机於两阵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
孙权泣不成声,答曰:“权,必不负兄长所托,必承父兄之志,卫江东之安定!”
至夜,孙策卒,时年二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