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六六，地主婆泼尿到我身上，赔了我两只鸡，蔡三地主还气歪了嘴，老子是男子汉！”医果果大声嚷嚷。

“医果果，地主家泼尿到你身上，你光着屁股，是我短袖给你当围裙，你划坏了，赔我！”钟六六也不甘示弱，吵架话语越发顺畅。

“我给你打包两块红烧肉，你赔给我！”医果果气急败坏地喊着。

“红烧肉都吃了，怎么赔？变成粑粑了，你要不要？地主婆尿泼到你身上，是别人问我才说的。”

“钟六六，你再说地主婆泼尿到我身上，我不跟你玩了。”

“不玩就不玩！”

医果果上下反复打量刚进办公室的张八斤。钟六六本是见到老鼠都抖三抖的人，而张八斤在小孩眼里如同止哭药。医果果觉得钟六六跟他坦白泼尿之事情有可原，于是口气缓和下来商量：“小六六，地主婆泼了尿的衣服，洗了送给你抵账，我就跟你玩，行不？”

张八斤见两人开始讨价还价，知道一时也问不出所以然。等监护人看笔录签字后，就让把他们领走了。

蔡大块和蔡幺姑折腾了一夜后回到蔡家小队，倒在床上就鼾声如雷。直到张八斤前来叫醒，才知晓蔡三地主昨晚中风，命在旦夕。蔡大块眼眶角沾满眼屎，只是用手随意擦了擦便起身就跑。目击证人只有地主婆一个，问来问去，她对关键之事说不清、道不明，倒是把后门泼尿到医果果身上的事讲述得绘声绘色。

“蔡队，两位老人家属怎么没见？”张八斤问道。

“蔡家二老身边目前只有幺女儿在膝下，昨天她到鱼市办事去了，我马上安排人叫她回来。”蔡大块急忙回应。

丁美兰，医果果手牵手，从鱼市派出所返回，刚踏入鬼子炮楼，胡老鬼与李老相便从左右门后蹿出，将医果果逮个正着。胡老鬼开口教训：“好你个小鬼头，整夜不归，给你定下家规，‘吊狗腿子’。趁我和你舅老爷早饭中饭一并用的空档，竟偷偷溜了。我和你舅爷爷对付你有的是办法。”

丁美兰见公公与舅舅动手捆绑医果果，高声阻拦：“公公、舅舅，这可不行，家庭暴力过度，会给医果果心灵留下创伤与阴影。”

“慈母多败儿。美兰，你莫要多言，站一旁看着便是，待用过另一种家法再与你细说。”

“还有家法比吊狗腿子更厉害？”

“美兰，我身为公公会骗你？医果果整夜未归，与其他小家伙一道，将蔡三地主折腾得中风歪嘴。我与舅老爷商议定了，要把医果果绑粽子般，送至蔡三地主处负荆请罪。”

“负荆请罪便负荆请罪，怎么把医果果装入这竹篓之中？”

“美兰，你是不知医果果的厉害，若给他机会逃脱可如何是好？此去是负荆请罪，主角若是没了，还请什么罪？”

“胡老鬼、李叫化，吊狗腿子这一家法，不是我自行逃脱，是警察叔叔将我放下来的，你们又要搞这王八乌龟篓子装粽子，是不是先让我吃几口奶果子再装篓子？我保证不跑。”

“还想吃奶果子，吃空气差不多，吃奶果子休要再提！再者奶果子是孩童所食，你都 12岁多了。”

“那小时候为什么不给我吃？难不成我是从弹棉花的垃圾桶里捡来的？”

“你小时候怎会没吃？你母亲在此，让她来说是否喂过你！”

“对对，是吃过，不过是与妹妹胡辉辉一同吃的，母亲那时身体多病，故而断奶早。”

“别人家小孩天天都能吃，我却记不清自己是否吃过。胡老鬼、李老相不许我吃，我便在你们床上弄出屎尿五行八卦图，熏死你们。”

“万万不可，爷爷与舅爷爷向来赏罚分明，你将蔡地主爷爷折腾得险些丧命，爷爷若不罚你，警察张八斤定会将你抓去坐牢，让你每日喂蚊子，还谈什么大奶果子，想都别想。”

“那把我装入篓子难道不算家庭暴力过度？警察叔叔说若过度便会管，若他们真管，不会让我去坐牢、挑大粪吧？”

“这是负荆请罪，你若不听爷爷的，家庭暴力就过度，让你去挑大粪。”

“好吧，听你的，赶紧负荆请罪。说好了的，无人之时，大霞姐会让我吃大奶果子。”

“李老相，去寻条毛巾来，将医果果嘴巴绑紧，免得他胡言乱语，这模样哪像负荆请罪，简直如同调戏蔡老三。”

“公公，医果果装入篓中少说也有七八十斤，如何前往蔡三爷家？难不成您二位要背他前去？”

“我早有安排，我徒弟齐毛儿会驾毛驴板车前来接应。李老相将医果果嘴部捆好后，先将他丢入黑屋片刻，我与儿媳有事相商。”

李老相领命，将医果果连人带篓送入房中，关上房门。“看你还调不调皮，让夜蚊子集中营好好整治你，看你是否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美兰，来坐这凳子上，你可知咱这家族的往事。民国时期，鱼市出了诸多人物，我师傅是狂热的共产主义信仰者，引领众多人投身其中，蔡家老大蔡满生便是其一，后来二人政见不合，分属国共阵营，蔡老大坐上了武汉军统头把交椅。虽政见相悖，然私交却似父子。蔡家老二、老三仰仗老大之势，师傅那庞大的家业，在外的收放权皆全权交予此二人。而周边县市镇则由我、李老相、说书老、戴白案打理。后都归了农会，诸多战时藏匿之物，根本无从知晓如何收回，那些原始凭证都完好地由蔡老三保存，如今蔡老三生死未卜。我与李老相、说书老、戴白案已统一意见，准备带医果果：其一，负荆请罪；其二，公投选主，由我管理这些票证。”

“公公搞经济之事，我不太懂。这些票据数额仿若天文数字，可最终不还是废纸一张？”

“美兰，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说明面财产归了农会，但其中涉及瑞典银行、美国花旗银行的部分，可是大有用途。”

“公公，经您这么一讲，我明白了。可要是蔡家反对该如何是好？”

“医果果是何许人也？他可是这些资产的主人，是我手中的王牌。我悉心照料守护他，时刻担忧他的安危，只盼他能早日成才、成家立业。我外孙女们个个生得貌美如花，与医果果青梅竹马相伴成长，她们之中任何一人若能与医果果喜结良缘，那我胡家必定飞黄腾达。”

“怪不得我只生女儿，您却颇为赞赏，原来其中大有深意。”

“美兰，如今我尚未掌握主动权，但在不久的将来，你定会知晓我这是深谋远虑，医果果身上还有诸多奇异之处，华佗麻沸散当年是先让儿子试用，那医果果会不会是华佗后人？虽无确凿证据，但他家历代祖先医术精湛、出神入化却是事实。我与你舅舅主要负责调制些稀奇古怪的药给医果果服用，千百年来，医家后人或许皆是如此传承。医果果究竟是否转基因，我尚不能定论，但一般的疑难杂症，只需服用他几滴血来缓解毒性，便能缓解。我那几个孙女正值青春期，脸上长痘，只需医果果汗水一触，痘痘都会消失。”

“如此神奇，我倒想试试。”

“试什么试？我身为公公，怎会欺骗儿媳？不过，千万不可对外人泄露半分天机。否则医果果未成年之前，可能会遇不测。”

“如今正值太平盛世，难道还会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事发生？”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倘若有朝一日医果果突然消失不见，那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