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灰白色光芒爆发之际,赵言也恰巧到达了这处地下神殿的通道口。由此也得以亲眼见证了这束光芒的威力。
与只顾亡命奔逃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的施耐德两人不同,在他那双经过灵力浸润眼睛的凝视下,所有发生在克洛尔身上的一切,都清晰的展现在他的眼前。
被光线照射过后,克洛尔的身上瞬间燃起了熊熊火焰。火光中,克洛尔又挣扎着向前走了两步,就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了下去。几个呼吸之后,这名身材壮硕的军人就成了一堆残渣。
这种肉眼不可见,也没有丝毫外泄热量的火焰明显是以生命力为燃料,对克洛尔身上的衣物并不触及。
“焚灵之光!这是该死的焚灵之光!”赵言识海中的智叟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
“该死的,有人向它献祭了,它被唤醒了!小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不想死在这里,那么快冲上去,它应该刚刚醒来,还没弄清楚状况,现在是它最虚弱的时候,抓紧时间,快冲过去,打碎那个雕像!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否则在‘焚灵之光’的照射下,我们都得完蛋,那是毁灭之光,连灵魂也别想逃脱!”
对智叟歇斯底里的叫唤赵言没有丝毫的反应。此时的他,虽距雕像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却身处一种极端不妙的境地。
与此同时,施耐德和拉斐尔在逃离了地下神殿之后,头也不回的往通道出口狂奔而去。
“长官!长官!”拉斐尔忽然停了下来,施耐德有些不耐烦的回头向他看去,如此紧要关头,拉斐尔怎么会如此不知好歹。
他看到的是一只灰黑色的手掌,拉斐尔在脱离通道口的瞬间,还是被那束光线给扫到了。
施耐德一把扯下拉斐尔的衣袖,只见一线灰黑已经越过手腕,延伸到了前臂的位置,并且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坚定的向手臂上端蔓延。
施耐德如果能看到那簇燃烧的火焰,就会发现,手臂上的火焰正变得越来越炽烈。相同的,它向上推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望着拉斐尔,施耐德眼中的喻意不言而明。
“壮士断腕”!
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但这需要拉斐尔自己做出决定。
想起祭坛上那三具恐怖的干尸,拉斐尔痛苦的点了点头,他明白,这是当下唯一正确的应对之法。
施耐德抽出随身携带的军刀,狠狠的一刀砍在拉斐尔的手肘上。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但还不等落地,就连同那半截手臂在内瞬间化为了虚无。拉斐尔当场惨叫一声,昏了过去,他毕竟只是一个文职。
施耐德神情扭曲,眼中满是血丝。眼前飞溅而起的鲜血严重刺激了他的神经,施耐德只觉得体内涌起一股嗜血的冲动。心跳变得越来越快,眼前一片血红,如同处身血海炼狱一般。
简单的为拉斐尔包扎了一下,施耐德把他背在身上,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外走去。他苦苦忍受着心头欲望的冲击,机械般的向前挪动着脚步。
短短二三十米的距离此时是如此的漫长,欲望的潮水已经漫过了精神的堤坝,施耐德怀疑可能在下一刻,他的神智就将被这滔滔的洪水给摧垮。
“长官!长官!”一阵杂乱的喊叫声将他惊醒。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几个身影,施耐德双眼圆睁,手握枪柄,努力的压制着拔枪扫射的冲动。
“打昏我!布纳,我命令你!”他向领头的副官发出了命令。
随着头部传来的一阵剧痛,下一刻,施耐德如愿以偿的昏了过去。
“情况怎么样?”这是施耐德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在苦苦的忍受住了欲望的煎熬之后,他的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心灵好似挣脱了一层束缚,迈入了一个新的层次。虽然眼前还是一片血红,但施耐德知道这只是因为先前颅内压力过高,引发视网膜出血的缘故,应该没什么大碍。
“不是很好,拉斐尔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似乎受到了严重的刺激,精神状态极端不稳定,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我已对他采取了必要的措施。
除此之外,我们又损失了三名兄弟,其中包括哈格。”
布纳解释道:“我们一进通道,哈格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们开枪,当场打死了两名兄弟,不得已之下,只能将他击毙。”
“而且,那个外来者似乎也进来了?”布纳补充道。
“哦!怎么说?”
“洞外有两名兄弟受了伤,而且我们先前也在洞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综合上面的这些信息,我有理由相信那个人已经混进来了……”
施耐德脸上闪过一丝厉色。
“传我的命令,将各人身上携带的所有炸药都集中起来,把这条通道先给我炸了,不管这里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但我们得不到,也绝不能让别人得到……”
命令很快被执行,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整条通道坍塌了。
以爆炸当量计算,这条二十多米长的通道应该已经完全被堵塞,就算动用重型机械,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也别想清理出一条通道来。也就是说,困在里面的那个人,任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死在里面了,如果真的有人进去了的话。
施耐德恨恨的想着。
这是一个双保险,如果确实有人进去了,那么就把他困死在里面,如果没人进入,一切只是出于布纳的猜测,那么面对坍塌的通道,那人也只能干瞪眼。
为了保险起见,出了那个地下溶洞后,施耐德继续下令将这个溶洞的入口也给炸了。
如此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随后,施耐德又重新布置了防御力量,一切妥当之后,他坐上一架军用运输机,匆匆的赶回总部复命。
溶洞中的这一切太诡秘了,很多东西都不符合常理。也不适合在电话中说,只有面对面的汇报,才能保证秘密不被泄露。
现代科技在给人带来便利的同时,其力量也越来越令人感到恐惧。作为军团的中层,施耐德接受过反谍培训,他知道有时只要通话中出现哪怕是一两个敏感词语,或者接通的是一个专用号码,那么整个通话过程就有可能会被全程监听,哪怕是专用的卫星线路也未必能保证安全。
那处类似神殿的地下空间中又有太多的古怪,别的不说,单单是那恐怖的光线所展现出来的威力,就值得上面动用全力将其占有。因此,他必须走这一趟。
在颠簸的机舱中,施耐德仔细斟酌着汇报内容。
作为那种神秘力量的亲历者,他掌握着第一手的资料,所以他明白自己的证词将会左右上层对这一事件的倾向。
施耐德必须将这一情况朝已方有利的一面引导,因此,汇报的内容就显得犹为重要。这容不得他不重视。
而此时,在漆黑一片的地下空间中,赵言正一动不动的直面雕像。不是他不想动,而是根本就动不了,他似乎是被魇住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镇压了他的躯体,赵言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并不强大,自己只要哪怕轻轻一挣,就能挣脱。但这股并不强大的力量却完全压制住了他对身体的掌控。
就如同他初次面对那个如同恶魔般的怪物一样,这是一种来自生命层次上的压制,当前的他完全无能为力。
此时智叟也察觉到了赵言身上的异变,但它同样一筹莫展。此时赵言的意志已经遍布身体的每一处神经,强行插手,首先要面对的将是主体意识的反扑。
一切似乎只能靠赵言自己了。
雕像幽暗的双眼又开始亮起柔和的光芒,它又开始再一次的蓄能了。赵言亲眼见证过这种光线的力量,他拼命挣扎了起来。
“动啊!给我动起来啊!”赵言拼命想鼓荡起全身的力量,但很快,他悲哀的发现,身体没有半分的响应。
第一次,赵言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在他近二十年的人生中,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向往强大。
他眼睁睁的看着雕像的双眼逐渐亮起,一颗心开始渐渐往下沉去,这或许是自己最后的时光。以往深藏心底的记忆,开始一幕幕的向上翻起。
枯燥无味的训练;激烈血腥的搏杀;淘汰、晋级;突破时的喜悦;失去同伴后的神伤;第一次杀人时的镇定;铁与血对抗时的冷静。
赵言第一次发现,一路行来,自己的人生居然如此单调无味,就像是一部机器,只是精准的按别人设定好的程序在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