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李长枫不由心里一惊，以为已被发现。

但发觉她的目光根本不曾注意过这里，又自放下心来：看来只是言语上的刀锋，用来逼迫虎山三煞。

“如何？”

红娘子追问道。

虎山三煞中有人道：“别唬人啦。我们敢跳出来，便自信能杀得掉。”

“事已至此，不过一杀。”

“你若一心要逃，或许可以侥幸逃脱，但东西一定落入我们手中。到时上交馆主，谁又敢惹？若你心有留念，必定死在我们剑下。”

红娘子道：“你们一定要动手？”

“也不看看我们干什么来的？”

沉默许久的老头，忽然又道：“那为什么你们还不动手？也是在等我死么？”

月色下，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又罩了一层黑气，两眼黯淡，神情落寞，整个人似乎空空洞洞的，好像只剩了一口气。

“不错，杀一个人，总比杀两个来得方便。莫老鬼，看来你是中了厉鬼书生的血毒，现在毒性已经深入骨髓，药石无医。强撑着也是痛苦，又何必？”

莫老头仿佛回想起什么，嘴角扯出个淡淡的微笑，但这笑意又很快凝固，变成痛苦的惨纹。

然后他眼里显露狰狞，更聚起了亮光，是一种可怕的寒光，他的声音也似是从地狱里爬出：“红娘子，我知道你与薄情剑也结有仇怨，你发誓跟他不死不休，我就助你一把，如何？”

红娘子道：“发誓？你还相信这个？”

莫老头道：“到头来，我也只能相信这个了。怎么，你不愿意？”

“你我联手，杀光他们，事后我参悟秘籍，修练有成，一定不放过薄情剑，必杀不赦，倘若背誓，便人尽可夫，潦倒至死。”

“哈，够毒，那么，且看我的！”

在两人谈话间，虎山三煞彼此也频繁交换目光，似也在隐秘的沟通。

又见莫老头又瘦又疲倦又衰弱的身上，突然山岳竦峙一般，升起一股摧压人心的威势，宛如一个久已失势的枭雄，忽然又重掌大权，踌躇满志，要报冤仇。

这状态，即使只是回光返照，也已对他们形成严重威胁，不能不慎重对待。

老家伙要拼命了。

这念头方一浮起，心下便有决断：不能再等。

但闪念间，莫老头已先出手。

情势陡转。

虎山三煞中一人急喝：

“动手！”

话音未落，一支剑已飞射红娘子，剩下两支照向莫老头。

剑光飞射，红娘子便退。

她想先拉开距离，以免剑阵又成罗网。倘若只是一支剑，她独自收拾起来，又有何惧？又有何难？

于是一支剑光追着一片红影，像霜意的秋风在追击灿烂的红叶！

秋风吻红叶，多么的凄美，而又缠绵。

剩下的那个老人，也与那两道剑光周旋拼斗起来，却没有那种优美，没有那种优雅，反而又残酷又暴力，充满了血腥与野蛮。

先动手的是莫老头，只见他白猿猱度，忽然欺近。

通臂拳使出，老辣残忍。

一招“探囊取物”，轻巧自然，直击要害。

而其意态之豪狂，更张显出有攻无守，有死无生的气概。

只见人掠空急扑，拳影进迫，杀意逼入睫眉间。

凶威赫赫，气焰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