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敌已至,便有一支剑抖颤而来,剑光一似乱风中的雨点,这也飘洒,那也飞落,意图扰动拳影,将人逼开。
这是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致命的错误。
老头何曾怕死?
他浑然已不将生死放入眼里,也许是因为他的生命已无可避免的即将滑落死亡深渊,也许是因为他将仇恨看得比生命更重,总之一句话:看开了,只想杀个痛快!
对死亡,他无有畏惧,无有恐怖,敢于正视直面,坦然赶赴。
一个敢拼命,不怕死的人,哪里会被虚张声势的寒芒吓住?
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莫老头眼也不眨,缩起的左手倏然挥出,顺着剑光一追,忽然便已握住了剑锋,虽然皮开肉绽,血红骨白,却如捏住了蛇的七寸,使这一支剑光失去了变化与凌厉。
也引动、震骇了剑手的心神。
心神一分,难免会有疏忽。
而生死间的一点疏忽,往往能决定成败。
这是他犯下的第二个错误。
错已铸成,无可挽回。这两个错误已然消尽了他犯错的余地,也消尽了他的余生。
噗地。
一拳捣心,打得人喷血,气虚弱,奄奄一息,命如悬丝。
复又一拳挥甩,啪的打在太阳穴上,把头打得瘪下去,也打的破裂了,并且忽地拧转般一旋,面目都歪扭到了背后。
显然已是一命呜呼。
这是深夜深山里的第一场血,俄后将会更多!
莫老头一手抓住了剑光,一拳打人胸口的时候,背后正有一支剑光刺落。
他没有在意,只是格杀眼前人。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做一点应对。
感受到剑已刺来,寒冷也蜇来,莫老头的身子也有努力做出略微的避让。
但这一种不完全的避让,更像是寻一个可以接受的方位,方便剑锋刺入。
——他几乎是将剑光迎入肺腑。
他扬手抽击敌人头颅之际,身子同时耸动、后仰、倒退,把不定的剑锋纳入体内,使剑上的变化凝固。
身后一剑已刺入,因他及时调整了方位,只刺穿了肺部,并未立死。
剑光穿出胸膛时,他已了结了眼前的敌人,而只剩了身后的敌人。
剑光穿胸而出,映入眼帘。
莫老头在倒退中直撞到剑锷。
才松开的血手,忽然又握住胸前穿出来的泛着红光的剑锋,死死钳住,然后悍然返身。
对手拔剑不出,拧剑不动,又察觉动作将起,杀招或来,不免惊惶: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也将赴了二哥的后尘?
这老头根本不要命,我却要惜命保命,犯不着把自己断送在此。
留得青山在,到处有柴烧。反正他也要死了,我又何苦跟个死人计较?
可我这一逃,会不会影响到大哥那边?我若死了,一样会影响到大哥,还更严重。
不如拉扯,拖死这老头。这却适宜……
也许是太过恐惧,这人居然慌张失措,弃剑而逃。但一逃之下,又觉心内不安,竟返过身来,想牵扯住莫老头。
这般犹犹豫豫,可不是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