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自然是堂主,也许白衣人正是看出了他的身份地位不一般,才留他到了最后。
他的身体纵然硬如铁石,但面对这等无形无影、诡秘可怖的手段,只怕也是抵挡不住。
他的精神本来如钢铁,此时却几乎软烂。
死亡,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尤其是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死亡。更可怕的是,这种死亡一开始并不侵袭自己,反而是慢慢伸延过来,从身边人身上一个个走过,走来,走近!
恐惧,是可以积累的。
这个魁梧的汉子,似乎已经临近崩溃,一旦崩溃,便什么秘密也藏不住。
老人也一样经受了这些,但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是浑身气血沸腾,劲力运足,看来还准备拼一场。
李长枫暗中窥视,自然瞧清了白衣人的手段,但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此人不仅练了一手的通灵驱鬼的法术,而且修为也不低,并不是那种只练术不修道的凡人。
他那九头幽魂,或说鬼物,肉眼凡胎,不能见得,但灵念之下,却纤毫毕现。不同于之前在丛林中遇见的那样幽蓝透明,轻淡如雾,这九头噬血夺命的鬼物,身上全都闪烁着浓艳的血光,十分凝实,飘在半空就像一团团的火焰,但手脚面目又很清晰,脸上的怨毒与凶恶,更教人不寒而栗。
方才正是这些鬼物,一个个扑噬生命,汲取养份,使死亡不断降临。每杀一人,便得一给养,这些鬼物的身体便更凝实,红光也益发耀艳,仿佛变得更厉害。
场上只飘浮着九头幽魂鬼物,但谁又知他身上是否还有?
看他那驱使鬼物,得心应手的模样,真炁修为至少也得四层,或许六层。但显然不到七层,还没有诞生灵识,不能发觉李长枫的窥探。
李长枫在考虑。
场上又起变化。
白衣人踱步,忽然停在那个堂主身前不远处,凝视着他。
“如何?你可有想说的?”
目光冷淡,话语冷淡,随之而来的死亡,也将会是冷冷淡淡的。
死到临头,堂主忽然丧了气,长老至今还没有赶到,即使到来,也未必救得了自己,又何必硬撑呢?
他一路走来,是为了什么?他已记不起了,只觉死亡如影随形,随时到来,十分可怕。又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呢?
于是他开口:“我……”
但他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因为老人倏然出拳,一拳便打掉了他的头,像狂风折下了枝头上最后的一朵鲜花。
血花又起,随风飞扬。
白衣人没有动,只把目光照在老人身上,道:“好身手。劲力练到这等程度的,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他们都是小菜,你才是硬菜主菜。”
老人道:“凡夫俗子,也只能练劲。我从来也不敢向仙长动手,因为差距极大,因为我心中恐惧。但死到临头,我忽然想试一试。我这匹夫之劲,能不能血溅五步。”
“有种。”
白衣人一笑,忽然又道:“但这又何必?”
老人目光紧盯,心意不动,问:“何必?”
“我欣赏你的身手与勇气,何不弃暗投明,归附我通灵馆。如此,才不浪费了一身本领,才能一窥超凡!”
老人嘎声问:“你、你的意思是,传授我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