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楼明面上的老板是公子商,这在郢都的权贵中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来砸场子,而今天这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掌柜的刚刚已派人去通知了公子府的管家,但在公子府派人来之前,他要先将这场面给维持住。想到这里,他将酒坛打开,小心地倒了一小觚酒出来,然后将酒坛封好放回了原处。掌柜将觚放在托盘上,又命人准备了四个凉菜,然后亲自带着两个小二上了楼。
待小二将菜摆好退下,那掌柜立在一旁,将觚捧在手上开口道:“小的是这一醉楼的掌柜,请公子恕本楼之前招待不周,接下来由小的伺候公子。”李飞凌瞥了他一眼,也没多说话,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倒酒吧。”那掌柜给李飞凌换上新酒杯,小心地给李飞凌将酒斟满,李飞凌将酒杯端起,这酒又与上次的酒不同,这次的酒香又浓郁了许多。李飞凌觉得这酒的酒精度得有十几度了,不知道这个时代是怎么酿出十几度的酒的,将酒倒入口中,入口甘甜,然后是延绵的馥郁香,最后的这觚酒果然是这时代极品的美酒。不过李飞凌还是没露出任何表情,还是将酒一吐,还是擦了擦嘴,然后说了声:“换”字。
自李飞凌上了二楼后,他所在的位置的楼上就无声地站了一位女子。这女子白纱蒙面,剑眉星目,眼神锐利,往那一站便是渊渟岳峙,气场内敛而凝重,竟是昨晚在梦泽轩与李飞凌对视的那名女子。她将李飞凌三次换酒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听到李飞凌第三个“换”字时,她冷冷一笑,轻声喃喃自语了一句:“竟然被人缀上了”,然后低声对身边的侍女吩咐了几句,那侍女听到吩咐后躬身一礼,然后轻声下楼去了。
李飞凌说出最后一个“换”字后,那掌柜并没有动,而是向李飞凌解释这已经是一醉楼最好的酒,如果客人不满意,大可以就此离开,一醉楼分文不收,还会赠送客人美酒一壶,权当赔罪。不过李飞凌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看他的风景。在掌柜的逐渐失去耐心时,他很意外地看到楼上贵客的侍女竟然走了过来。锦儿站定后,向他挥了挥手,他虽不解,但也只得无声退下去了,然后那侍女向李飞凌拱手一礼,说道:“我家公子有请。”
李飞凌表面云淡风轻不动声色,但心里暗道一声“来了!”然后缓缓起身,提上木匣一声不吭跟着那侍女上了楼。上到三楼,那侍女推开了一个精舍的门,伸手请李飞凌进去,而她自己则等在了门外,等李飞凌进去后,门被她从外面缓缓关上。李飞凌进房间后环视了一圈,发现这是一个被珠帘隔开的房间,便提着木匣掀开了珠帘,珠帘后的房间并没有人,只有一个屏风,一个茶几和两个坐垫,屏风后是又一个房间,这屋子的窗外就是剑湖,风景要比二楼要更开阔一些。
李飞凌正疑惑间屏风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坐吧”。李飞凌也没想到竟会是个女人来和自己谈,忙收摄心神,在坐垫上跪坐了,不多时,一个让他完全想不到的人竟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只见这人一袭白衣,头戴斗笠,面容上围着一层白纱,竟然是昨晚让自己辗转难眠了半宿的那个在梦泽轩看到的女子。
李飞凌的心砰砰地跳,眼神中也尽是意外,人也有些局促不安,他的神态和肢体动作被眼前的女子尽收眼底。她的心中多了一份疑惑,觉得情形可能跟她想的有些出入,不过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被人寻上了门,便要听听对方的意图再做打算。于是便开口道:“不知公子今日寻上门来,有何指教?”她的声音柔美中带着自信与从容,有一种独特的柔中带刚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