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长毛是冲我的,你们能陪我李慕洲到这里,已经不欠我什么了,趁现在还没打起来,要想走的,可以走。”
秦山犹如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继续擦着他的刀,身边的绿营士兵则嘻嘻哈哈的说着话,当李慕洲的话如空气。
汪贵大声的指挥着山字营的兄弟站好位置,检查装备,每个人都显得很忙碌。
李慕洲看到一个兵卒把垫脚的石头从这头搬到那头,又从那头搬了回礼。
他们心中也很怕,却用这样的方式抵挡着心中的恐惧。
李慕洲扫视了下众人,抱着拳沉声说道:“既然如此,李某这百八十斤就拜托各位了。如果侥幸能活,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兄弟。”
“唔,这才像话!”秦山抹着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时,趴在墙头的张林回头说道:“大人,长毛上来了!”
李慕洲点燃一个捍天雷,用力的丢了出去,狂吼一声:
“杀敌!”
“轰!”
捍天雷迸然炸响,巨大的爆炸声在空旷的山谷中回响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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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廿七,清波门
高四九走进城楼,把刀往地上咣当一丢,拿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嘴就要喝,抖了几下,却没见一滴水滴下来。
他恼怒的把茶壶往桌上一顿,夺过徐清禳手中的白羽扇重重扇了几下,骂道:“娘卖批,这长毛要么就打,要么就撤,现在打么不打,就这么围着我们,他妈的是想把我们活活困死在这里啊。”
从二十五日杭州外城破了之后,徐清禳和高四九来不及联系李慕洲,只能先忙着把乱兵收拢起来,退守到了城墙之上,死守清波门。
而太平军忙着攻打内城,对他们也只采取了围而不打的策略。
“现在我们还有多少粮?”
“齐秀才点过了,只够再吃三天的。”高四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颓废的叹了口气,“就是水断了,眼睁睁看着西湖就在那边,却过不去,唉!”
“能撑几天是几天吧。”
徐清禳从高四九手中拿过扇子,轻轻的扇着,“这几日,我看长毛的动静,内城应该没破,内城无事我们这边就没事。现在我们只需要等到援兵来就可以了。”
高四九透过方形的窗口,无神的看着外面仿佛低到城楼的乌云,轻声说道:“这一仗下来,半个营打没了,老本都亏光了。
也不知道李大人跑出去了没有,还有吴山驿那边阿草和朱贵还有成老夫子他们怎么样了?”
“他福大命大,必然无事。要不然,长毛早就押着他来劝降了。驿站那边有朱贵在,他为人老成,看情况不对应该带着夫人他们退到内城了。”
徐清禳说着直直看着高四九,问道,“你给我一句实话,这里守得住吗?”
高四九抹了一把脸,说道:“你别这样看我,守不守得住我心里也没数,和你说句实话,我让人在这城楼里埋了些雷,长毛要是真上来了,我就让人点火。
咱俩谁都别跑,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这时,徐清禳像是看到了什么,快步走到窗口,用扇子一接,转头问向高四九:“四九,你信命吗?”
高四九愣了下,不知道徐清禳为何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愣愣的看着他。
徐清禳把扇子往他面前一递,一片洁白的雪花躺在上面,晶莹剔透!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