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李秀成眼中露出一丝精光,站起来拍了拍衣服,道:“李兄,我要走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日还能相见,保重!”
走了?现在就走?
李慕洲愣了下,前世的李秀成可是在杭州城待到三月才走的呀,难道历史发生变化了?
想了想,他说道:“此次多谢李帅手下留情。”
“我是带兵的,不是屠夫,仗打赢了,还杀什么人呢。”
李秀成微微一笑,用马鞭指了指李慕洲,“好好看看兵书吧,打得乱七八糟。要不是留着清波门对我有用,我早拿下了。下次,我可不留手了。”
李慕洲尴尬的摸了鼻子,讪讪说道:“我这个人很公平,你放我一次,下次我抓到你,我也放你一次。”
“这才像个大丈夫该说的话。等着你!”
转身刚要走,就听李慕住在身后喊道:“我能问下,你为什么一再放我?你可千万别说我和像你这种话,俗了。”
李秀成转身看着墙头的李慕洲,这个问题像是难住了他,想了片刻才道:“这世上少你一个不少,可我想看看,多你李慕洲一个,这世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说完,他一甩披风,走进了茫茫大雪之中。
看着李秀成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只变成了一个小红点,李慕洲在良久无语后,轻声说道:“我会的。”
“胜了,胜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苦寺内还能动弹的士兵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吓得李慕洲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
汪贵本想现在就出去,却被老成的秦山拦住了,派出了几个人去周围侦查,顺便到城里看看情况。
被围了那么久,也不差这几个时辰了。
趁着这段时间,众人皆背靠着墙坐在地上。这几天紧绷的弦突然松弛下来,人一下子就有些吃不住劲了,李慕洲靠着靠着就觉得快要睡着了,于是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和边上的圆觉聊了起来:
“圆觉师父,你一个出家人,哪里来的这一身好武艺。”
他一问,秦山也朝圆觉投去了好奇的眼光。
这和尚看起来精瘦,人畜无害,但在和太平军对战时,一对戒刀耍的那叫一个虎虎生风,还有那根看不上就不轻的禅杖,在他手里就像小孩手里的树枝一般轻巧。
圆觉回道:“小僧在出家前是在莫干山干那没本钱的营生。”
秦山见他这么说,又仔细在他脸上打量了一番,似乎想起了什么,大叫起来:“莫非你就是莫干山齐云寨的~田虎~”
“檀越好眼力。小僧俗名就叫田虎。”
“怪不得。十年前齐云寨把着浙皖两地的通路,最盛时听说有上千号人,声势极大,其中三个头领有一龙二虎三豹的说法。
官府几次围剿都没剿成,最后还是从安庆府那边调了三千兵才给剿了。”
秦山点了点头,继而疑惑问道,
“不过,那三个头领据说都已经死在红衣大炮之下,你怎么会~”
“阿弥陀佛。”
圆觉诵了一声佛号,缓缓的向众人诉说了起一段往事来:
“齐云寨其实本是一个猎户上山歇脚的地方,后来官府盘剥太甚,附近村庄的百姓就躲到了那里,渐渐寨子中人也多了起来。
官府见此,便来收税,本就是活不下去才上山的,哪里有钱给他们,于是我们就成了官府嘴里的匪。既然如此,我们几个商议了一番,干脆就做匪吧。
老天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自己给自己一个活法。”
说到此,圆觉眼中闪过一道戾色,看了看正靠着自己睡着了的圆通,眼光又变得温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