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说：“猎枪是以前住在草棚里防狼的，现在的狼下山的少所以没用上。”

他的父亲又补充道：“这样狩猎是一样的，枪这个东西容易走火，林子里有时候雾很大，我也不太敢用。”

走了一阵路，跨过小溪穿过田埂，他们便到村子里了。村里人羡慕的看着文辰。

有的说：“文辰，真羡慕你，我滴乖，你爹真有能耐呢！”

有的说：“今年过冬雪大，这些野兽都从半山捱寻到山下找食物了。”

有的说：“我上午在后背山捕获了一只白猫和一只狐狸。这猫肉酸死了，我打算把它们的毛拿去做一条围巾和一顶毡帽。”

另一个说：“野猫肉不吃你就给我留着，这年头能有这么多肉吃不错了。”

隔壁的婶婶吆喝着：“嘿，好家伙，那你们不又得费2两白酒。”

一个壮汉打荤说：“2两哪够，至少得一斤。”

大家都乐呵的笑了起来。

不知不觉他们父子边聊着笑着走到了家里，姝颖正在用鸡毛毯子敲打着屋外的墙壁弹落着灰尘。

她看到一只这么大的梅花鹿被抬回来高兴的跑到里屋喊来了他们的母亲。

文辰的母亲从里屋跑出来，她帮忙扶着梅花鹿，一只身上流着鲜血的梅花鹿被他们放倒在了厨房的地面上。文辰和他的父亲不约而同的拍了拍肩膀，他们终于舒了一口气，感觉轻松很多。

文辰还没注意到眉角间的汗渍，姝颖打了一盆热水，文辰洗了把脸。他的父亲脱掉了青灰布旗袍，换上了更加宽松的粗布袄子。

文辰的母亲喜上眉梢，她洗了洗手。她小步走到堂屋另一间主卧，她点燃三只香插在香炉里，她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自从建了这新宅子好运气接种而至，菩萨保佑，谢谢菩萨。”她跪在草垫上拜了拜，磕了三个响头。

文辰的母亲再次走进厨房时，文辰的父亲已经在磨刀了。火炉里燃烧着大火，格外的暖和。文辰习惯性往锅里添少许清水。几个人按住鹿腿，其中一个扶着鹿头，他的父亲直接割破鹿脖子给它放血，血流到瓷盆里，等鹿完全死亡。他的父亲割断了鹿头，然后他从鹿的胸口处划开一倒口字，开始细心的给鹿剥皮。他的刀工很好，经过了长达2个小时，一张完整的鹿皮被剥了下来。文辰拿来锯子锯断了鹿角。

他的母亲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鹿角。她说：“这个留着日后泡酒喝。”

他的父亲洗了洗手擦干，他将整块鹿皮晾在屋外的竹竿上。他们开始给梅花鹿开膛破肚，掏出内脏。鹿的肚子里还有两只没有成形的小鹿崽。

她的母亲说：“竟然是一只怀孕的鹿，这都饿得这么瘦了，根本看不出肚子。阿弥陀佛。”

她把裹着羊膜没成形粘连在一起的鹿崽扔进了锅里，就着猪草，只好煮给小猪吃。

他的父亲砍下一只鹿腿，他说：“你明天去姝颖哥哥家拜年，这个带去吧。”文辰接过鹿腿用棕榈叶穿好，提到里屋的木盆里，和那整只去毛的野鸡一起放着。

晚上他们炒了一盘鹿肉炒辣椒。又煮了鹿心吃，其他三只鹿腿已经被吊在了火炉上方的悬梁上，他们准备熏干了再吃。火炉上方还悬挂着年前捕的野鸡和兔子，它们熏得黑漆漆的完全风干了。他的母亲爬上梯子取下它们收藏在木桶里密封。

吃晚饭的时候，她的母亲说：“明天你们两个起早点出发，路打滑，回来估计天快黑了。冬天天黑得早，野兽出没得多。”

文辰应了声：“好！”

屋外的寒风凛冽的敲打着窗户，关好了的门窗又被吹开了，文辰箍紧木栓。

那一晚上风从露天的水池飘打进来，穿梭在堂屋里，显得格外的阴冷，大家沉睡过后火炉里的火也渐渐熄灭了。他的父亲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后半夜，他才沉沉入睡，他模糊中梦到了福贵瘦骨嶙峋的身影在他家灶台底下吃东西。他先是盛了一碗肉汤端给他，又给他添了几朵香菇。他闷着头狼吞虎咽的吃饭，始终没有转过身看向他，他也没有看清福贵的脸庞。福贵道谢后转身离去，屋外正下着的白雪落在福贵的毡帽上。他还没来得及跟上去，就被这呼啸过来吹打着门窗的风声吵醒。

他被这个梦吓得惊醒，额头上冒着冷汗。窗外的寒风凛冽的吹打着窗户，宽敞的房间里没有一丝暖气，他的妻子依然熟睡在她的身边。他点燃蜡烛，背上搭了一件袄子。

他坐在床沿上回想起小时候和福贵一起相处的画面。那时后的福贵是一个富家少爷，他经常会把家里买来的麦芽糖和他分享。他用打了补丁的袖子擦了擦流出的鼻涕，然后伸出脏兮的手接过麦芽糖。

自从几年前福贵把地契房契输给他后，他就再也没有去福贵家看望过他。他冻得打了一个喷嚏，他望向乌漆麻黑寒风肆虐的窗外，吹灭了蜡烛，他思索着白天去看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