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荣文抬高手臂,用袖子捂住嘴巴。陆牟则在旁边不停的加木柴。大概过了一个钟头,豪猪肉滋滋的往外冒着油烟。
陆牟憨厚的露着笑脸说:“猎人还是享福的,总是少不了荤腥打牙祭。”他边说着边用棍子挑出烧熟的豪猪。
繁荣文说:“你不是那个寨子的人吧?”陆牟说:“哪个寨子?”
繁荣文说:“前些日子回去的寨子。”
陆牟想了想说:“哦,你说的那个寨子,那里是柳巷。是土匪王陈唤金的的一个营地。我是陆镇来的,我几年前就专门过来投奔他的。”
这时陆牟已经用小刀分割着烤熟的豪猪,他把豪猪肉割下来一块扔给了灰狼。再递了一块小腿部分给繁荣文。他自己用小刀切了一小块肉塞进嘴里。顺势又添了一些木柴到火堆里。火苗散发的光辉照射在他脏兮的沾着泥巴的脸上。
繁荣文嚼了几口肉说:“你这人看着憨厚,怎么想着来做土匪啊?”
陆牟打了一个喷嚏,一口肉吃得太快,刚准备说话,一小坨肉渣呛着到了气管。繁荣文放下手中的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咳了好几下,才咳出了那坨小肉渣。陆牟拧开装酒的葫芦,喝了一口白酒。才缓和一点。
他说:“这个说来话长,我也是负气离家出走的。我爷爷是地主家的长工,我父亲也是地主家的长工,我也从小跟着父亲做长工。我想着总不能再宅在地主家当长工,那样我的子子孙孙都是长工。可是我出来会啥呢?我只得来当土匪。”
繁荣文说:“当土匪能改变什么呢?”
陆牟说:“这世道,不当土匪就没有活路了。”
繁荣文叹了一口气:“唉!泱泱华夏,屈我子民!”
陆牟说:“感慨也没用啊。我也是想闯出一番名堂,再回去见我老父亲。”
繁荣文吃着猪肉,嘴角多出一抹发光的油。他说:“我看也没必要当土匪,现在都在征军,你可以去当兵。”
陆牟吃到嘴里的肉差点没吐出来。他说:“参军!”
他摇摇头说道:“当兵,我不去。”
他们吃完了肉,摸着山路,顺着月光来到山涧流淌的泉水边,他们两个洗了把脸,便回到了营地休息。
陆牟说:“今天来不及搭棚了,我们还是垫着这只狼皮休息吧。”
繁荣文:“好。”
他们一人挑着一头,繁荣文很快进入了梦乡。陆牟睁着双眼望着天空。到了深夜,天空中布满了很多星星,有北斗七星,还有成片的星星近距离的积聚在一起,像一道银河。陆牟摇醒繁荣文。
繁荣文模糊的睁开眼睛,疲惫地说“怎么了?”
陆牟说:“你看天空。”
繁荣文睁大双眼望着天空,他说:“绝美!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陆牟说:“你就好好欣赏就行了,用不着感叹。”
繁荣文说:“我从没见过这番夜色。”
陆牟说:“你半夜没醒过,肯定见不到这番美景。”
陆牟说:“这后半夜,深山恐怕有狼,我添了几根大木柴,你好好欣赏一下星星月亮的,我先眯一会,打个盹。”
繁荣文说:“好吧!”
陆牟说完便倒头沉沉睡去,不久便打起响亮的呼噜。繁荣文想想,大概这几天的确是累着陆牟了。
灰狼也睡着了,过了约摸一个钟头,繁荣文看着满天星辰,眼睛也有些许疲乏。他望着烧得旺盛的木柴,陆牟打呼噜的声音像一段低沉浑浊的音乐。他隐约中慢慢闭上眼睛,轻微的打着盹。突然,他身体往前斜倾。手掌脱离下巴,他惊醒过来。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灰狼睡着胸部此起彼伏的踹气声和陆牟低沉的呼噜声。隐约间,繁荣文看到远处的丛林里,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注视着他。他揉了揉眼睛,那模糊的阴影又不见了。不由得,他背后的脊柱一片发凉。繁荣文又添加了几把木柴,火堆烧得更加旺盛,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倒头睡去。
繁荣文再次醒来时,陆牟已经在不远处的山涧里洗了一个凉水澡,连昨天弄脏的衣服也清洗干净挂在竹枝上,竹枝架在火堆旁小心晾晒。
陆牟说:“你醒了?你不换衣服的吗?你的身上都发臭了。”说完他扔了一套打着补丁的青布衣裳给繁荣文。
繁荣文伸手闻了闻衣袖,他说:“是的,谢谢兄弟,早该换洗了。”
陆牟指了指山涧说:“去那儿,那儿可以洗。衣服也可以洗好,晾起来。”
繁荣文问:“我们不马上出发吗?”
陆牟望了望天空说:“今天风大,这么大的树木都被飘动,估计会有大雨。我看到了前面有一个岩石洞,我们躲里面去待明天天气好了再出发。”
陆牟继续说:“我先去那里生火搭棚,你洗好了跟过来。”
繁荣文说:“好!”
陆牟利落的砍了几根粗点的树枝,简单的用树藤围着岩石洞搭起了一个稳固的棚。
繁荣文小心的脱着衣物,费了好半天才换洗好衣服。他拿着洗得不太干净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拿着《新青年》杂志寻着岩石洞下来。
陆牟说:“你忙好了。”这时陆牟不知从哪里掏来的鸟蛋,正在火里烤着。
此时,风肆虐的刮着,树叶相互拍打着呼呼作响。斜坡上一颗石头滚落下来,滚落到小路中间,一根竹子吹倒了,从根部折断,发出吱吱折断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