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尾炎?”
“是的。肠炎不是的,肠炎文痛。她这个痛得这么厉害,最有可能的是阑尾炎。”
“要吃点什么药呢?那。”陈正邦问道,“痛得这样,要吃点什么药,马上不痛了就好。”
“吃药没用。”元医生说道,“要尽快送到乡医院去,动手术才行。”
在场的人都立即紧张起来,因为在人们的观念里,动手术的都是大病,不仅费钱,而且遭罪。陈正邦母亲刚好端着茶水进来,闻言也直接把茶水放在一旁,然后不发一言,听着元医生的诊断。
陈正邦强作镇定,问到:“吃药吃不好吗?”
“吃药没用。阑尾是肠子的最后一截,发炎了要切掉才行,光吃药好不了。”元医生解释道:“乡医院就能做,小手术。”
元医生说着,把听诊器折好,开始往诊箱里装。
“我先开点药,止下痛。没这么痛了,就赶快送乡医院。”元医生说道,接着开始写处方笺。写好后,他撕下来递给陈正邦。
阑尾炎的病症极少,元医生上次碰到类似的病人,还是一年前。虽然通过望闻问切,他也没法确诊,但是病情凶猛,稳妥起见,还是尽快送上级医院诊治。
元医生接着说道:“我诊断,最大可能性是阑尾炎,要不是其他疑难的病,肯定不是普通的病,也不是肠炎。保险起见,赶快送到乡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
“快点去,马上就准备去。”元医生对着有点无所适从,不知接下来马上该干什么才好的陈正邦说道:“阑尾炎最痛了,疼得不得了,刀在里面绞一样的,哪受得了?”
陈正邦把妻子放下,靠着床头坐着,接过元医生从药箱里拿出两样药。元医生说道:“这是安乃定,止痛的,实在痛的受不了就吃一片。这是红霉素,消炎的,吃两片。”
“吃完,赶紧去,不要拖了。”元医生又催了一回。
陈正邦喂完药,马不停蹄的出门准备送病人去医院的事情。
元医生等在堂屋里,以防万一病人还有什么需要。茶已经泡好了,来的时候走得急,嗓子都要冒烟了,刚好浇一浇。
陈振邦的父亲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元医生,我媳妇动手术没事吧?”
元医生一下就理解了对方这样问的意思。第一个意思是问手术要不要紧,危不危险,对以后的身体会不会有伤害,心里好有准备;第二个意思是问大概要花多少钱,好做经济上的准备。
“小手术,乡医院能做的,就跟生崽切肚子一样的。”元医生为了使对方安心,用尽量“不值一提”的语气和表情回复道。
对方果然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元医生,麻烦您来出诊,好多钱?我把出诊费付给您。”
“出诊费、药费算到一起,你给八块钱就是的。”元医生合计了一下,说道。
“要得,辛苦您了,害得您还白跑一趟。”
说话间,陈振邦把送病人去乡医院的担架准备好了,接着把被褥、脸盆等漱洗物品准备好了。帮手也进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是陈正邦小叔家的堂弟。
担架下面垫着一床最厚的棉被,陈正邦把自己的妻子从房里背了出来,大家一起帮忙把她轻轻地放到担架上。他妻子吃了止痛药,气色和精神明显好了不少。元医生上前看了看她的脸色,翻开她的眼睛看了看她的内眼睑,又拿起她的手把了把脉,然后叮嘱道:“没有问题。快去。”
“要得,元医生,那少陪了。”说完,陈正邦跟他堂弟一起,抬起担架,飞一样地走了。一直等他们离开了视线,元医生喝完最后一口茶,赶紧背起诊箱,对陈正邦老父亲打声招呼,就准备回家。
“少陪了,我回去了。”
“元医生就走吗?吃完晚饭再走吧?”陈正邦的父亲连忙挽留,“我到铺里去买斤肉,元医生吃了晚饭再走。”
“不吃了,不吃了。”元医生连声回答。
“我今天回去还有事。下回再来您家吃。”元医一边婉拒对方,一边出了门。
正是傍晚五点多的时候,农历三月份的天气,太阳还高悬在西边的天上,离天黑大概还有一个多两个小时的样子。既然不用急着回家,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走大路,绕道从下游的石桥过河。既可免去脱鞋蹚水之苦,而且可以顺道去一趟凤凰村的好友廖放民家,给他母亲复诊和测量血压。
虽说是大路,其实也就是半米来宽的土路。只是走的人多了,就慢慢变成了平坦、宽敞的大路。从陈正邦家里出来,先是一直往前走一两百米,然后拐上右边的土路,继续再走三四里,就到了下游石桥的桥头。
同样都是石桥,因为仅仅联通的是普通无名的两岸,这座石桥就没有石板上石桥那么有名,它连独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只被人们用它的归属地来指称——“水珠对面的那座桥”。
在两边河岸和河床上,按照相等的距离,用条石砌4到5个花岗岩的石墩,再用长方形花岗岩横搭在石墩之间,一共搭上三、四排,形成大约一米来宽的桥面。不仅可以走人走畜,也可以走车——独轮车、自行车,及摩托车。
这样的石桥,在这条河上很多,每隔五、六里就有一座,连接河两岸的主要路口,以便两岸居民的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