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两口菜,陈正邦父亲再次端起酒碗“来来来。”三人再次碰了一下,碰完杯,他问道:“元医生中医也这么厉害,哪里学的?”
中医和西医不一样,靠的是以师带徒,讲究的是传承。
元医生回答:“我啊,中医学院函授大专,后来又师从俞杰勋老医生,带了我三年。”
上过“大学”,又经过农村里的有名的中医指教,这才是根正苗红的中医,也是元医生引以为傲的资本。
“是半边街上去,柳河的俞医生吗?”陈正邦父亲问道。
“哎,正是的。”元医生说着咂饮了一口米酒:“俞医生,好医生嘞。以前在国民党军队当过军医的,整个沩山区最好的中医。”
元医生拖长音调,表示内心的开心和意外,继续说道:“没想到您还认识俞医生。”
“认识,认识。以前找他看过病,几十年了。”陈正邦父亲接着道:“那元医生您是名师出高徒,中医肯定没得讲。”
“风湿痛,不知道元医生您专长不,能治不。”陈正邦父亲接着马上问道。
“能治!肯定能治。”元医生丝毫没有犹豫,满口答应下来。他的自信,反倒使得对方都愣了一楞。常人眼中束手难为的不死癌症,在元医生的眼里里,好像他能够信手拈来,不过尔尔。
“风湿类风湿关节炎坐骨神经,都是我的专长。”元医生说道,“骨头变形的,脚痛腰痛走不得路的,我治好好多,大部分吃几十剂药就好了。”
“那就好,您真的是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胜于蓝。”陈正邦父亲说道:“我老兄,屁股到大腿这一块痛,有时候痛的时候,走路都走不得,痛了几个月了,元医生您能治不?”
“么子年纪了?”元医生问。
“没到七十岁,六十八九,满了六十八了。”对方答。
“怎么引起的呢?无缘无故突然就开始痛呢,还是做了重活之后才开始的?”元医生继续问。
“做了重活。听他讲,是到铺里打完一担米回来,晚上睡到床上开始痛,越来越严重,现在走路都走不得了。”对方再答。
“哦,应该没问题,具体情况要看下才晓得。”元医生说道:“您老兄今天在屋里没?喊过来看一下才晓得。脚痛有可能是骨质增生,也有可能是风湿,关节炎也有可能,要看下才晓得。”
就是元医生这种不确定的答复,反而得到了对方的信赖。他说道:“那我吃完饭,等下把他叫过来,您给他看下,能治得好,再要他去您家里买药。”
“要得。”
陈正邦母亲最先吃完饭。在这样的饭桌上,女性不喝酒,也不会参与男人们的话题,专心吃饭,因为专注所以快速。她吃完饭的时候,男人们还在一边饮酒,一边海聊,碗里的米饭一口都还没有动。
在他们碰完杯,吆喝着相约一起喝完碗中的最后一口酒之后,他们开始不约而同地端起饭碗大口扒着米饭。元医生把碗里最后一口米饭扒完,刚刚放下碗筷,一直密切关注着的陈振邦父子,也刚好放下碗筷。
“元医生,洗把脸。”陈正邦父亲把脸盆从盆架上端了过了。
元医生赶紧站起身,手上接过:“还要您老倒洗脸水啊!”说完,他把洗脸盆重新端回了盆架。
元医生洗完脸,刚刚把毛巾挂到架子上,陈正邦父亲马上说道:“要得了,元医生,我来,我来,您去看吊针,不要管。”
说着开始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开始收拾饭桌和桌椅。
盛情难却。元医生立即离开了堂屋,进到西边卧房,检查病人吊瓶的情况。吊瓶里的药液,已经滴完了大半瓶,一切正常。
元医生正坐在堂屋外的檐廊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神游天外,打发时间。不一会儿后,只见陈正邦父亲领着一个和他年纪稍长的老人走了进来。那人大概是因为右脚有点毛病,为了减轻身体对右脚的压力,上半身向左边倾斜着,所以走路的时候,一拐一拐的。
“元医生。”陈正邦父亲喊道:“我把我老兄喊过来了,他脚痛,您帮忙看下。”
元医生连忙起身。
“是元医生吧?”那人招呼道。
“哎,我是。您脚怎么了?”元医生问道。
“怕是风湿痛。”对方瘸着走过来。
陈正邦父亲插口对元医生说道:“我老兄以前就有风湿,痛了好多年了。”
“这样走路,是走路这边会痛吗?”元医生站在病人的右边,一边问他,一边仔细地端详着他站立和行走的姿势。
“就是走路痛,这样走路都痛。”他说着,迈着小步子,在原来来回走动,示意给元医生观看,“右脚这一边,从大腿到屁股到腰,这一边都没得劲,只往下面坐。”
元医生走近些,这样看得清楚。他走到对方的右手一侧,对病人说道:“把两个腿的裤脚挽起来我看下。”
病人依言把裤脚挽了上来,到膝盖的位置。
“还挽,挽高些。”元医生仍继续要求他,说道:“挽到大腿上。”
对方依言使劲把裤腿挽到最高处,直到没办法继续往上卷了为止。元医生弯下腰,在对方膝盖的位置,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的仔细检查了一圈。
“是有点风湿。”元医生说着,用手轻轻地捏了捏病人的膝盖:“应该是多年老风湿了,你看这里,骨头都有点变形了。”
“哪里变形了?”陈正邦父亲问道,他并没有看出元医生所说的问题。
“您看这里,两个脚对比看一下。”元医生指了一下左膝盖,又用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右腿的膝关节:“你看,这两个膝盖不一样,明显右脚膝盖变形了。”
果然,两个膝盖放在一起比对,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右腿关节更加突出,棱角分明,关节周围的肌肉,也更加瘦小和坚硬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