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是朝兮和张启山押尾。
张启山看着冥思苦想的朝兮,禁不住好奇地问:“谢老板为何一直不说话?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朝兮扬眉一笑,抬起头,望了一眼打头带路的老矿工,忽而提了提音量,说道:“我又不需要带路,有什么可说的?”
他的声音经过狭窄矿道的反复折射,无比清晰地传入了老矿工的耳朵里。
老矿工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虽然他的听觉早已训练得比视觉还要灵敏。
他突然顿足停在原地,像经历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剧烈地震悚起来。
离他最近的副官连忙搀扶住他,问他是怎么了。
老矿工回过身来,正好听见朝兮继续说:“这里面死过很多很多人,或许不比头发怪少。我可想的,无非是活得久一点……更久一点。”
“啊!”
老矿工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如同听见了魔鬼低语,苍老肮脏的面孔上,每一块血肉都在抽搐着,仿佛经历了极其可怕的事情,对周边人的询问置若罔闻。
就在此时,变故乍生。
老矿工像疯了一般挣脱了副官的手,随后脚下一软,向后摔进了头发丛中。
他在一分钟后,就停止了呼吸。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全没反应过来。而老矿工临死之前,有一瞬的回光返照,嘱咐他们务必将自己用泥土封住七窍,否则他也会变成怪物。
被头发怪所吞噬,然后成为新的头发怪。
张启山痛心疾首,亲自将老矿工的尸体带出了被头发怪包围的矿道。但将他的尸体带出矿山并不现实,只好用工兵铲就地挖出深坑,埋葬了老矿工。
矿山里最后的活口,也成了不会说话的尸体。
朝兮收敛了笑容,郑重地在老矿工坟前鞠了个躬。
有些秘密,只能永远埋藏于矿山。
很遗憾,他不得不用这样的手段。
当他发现老矿工的听觉异于常人时,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老矿工极有可能记得他的声音。
这意味着,老矿工会对张启山等人说出矿山中的一些事……一些,与他有关的事。
虽然那些事,他并不觉得是自己愧对了什么人。但眼下,他需要与张启山维持相对良好的合作关系,直到他找到矿山中的那件东西。
接下来的路程,张启山再没有说话。
继续往前,路的尽头是被崩落的乱石所遮住的一个甬道口。亲兵们搬开了挡路的石头,后面是他们从未踏足过的一条矿道。
这条矿道修建得明显比之前的要晚,且作为支撑的木架也并不那么牢固,应该是匆忙修建的工事。
矿道的尾端,那道曾被好几个人提及却始终未得一见的拱门,终于以最直观的形式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