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喇……”

热锅热油，倒入搅拌均匀的鸡蛋液。

炒匀，炒熟，用木锅铲轻轻捣散。

洗净沥干的韭菜，改刀成段，下到锅里，快速翻炒。

撒上葱花，加入少许盐，烟气升腾，没多久一盘韭菜炒鸡蛋就出锅了。

新绿配金黄，香气四溢。

睡梦中的若璃黑乎乎的鼻翼翕动，慢慢睁开双眼。

“若璃，吃饭咯！”

林间轻声招呼，将韭菜炒鸡蛋搁在石桌上。

揭开饭甑子的木盖，掀起一层纱布，露出颗颗分明的饭粒，其中又散落了星星点点的苞谷碎。

盛半碗饭，再夹几块韭菜鸡蛋，搅拌均匀。

小狐狸已经闻着味到了石桌旁，规规矩矩地坐在一张石凳上。

饭碗摆到面前，伸鼻子过去嗅一嗅，然后张嘴吐舌，舔了舔最上面的金黄，小眼睛立刻亮了。

王安一直没有走，全程饶有兴致地看林间忙活。

林间另外拿出两副碗筷来，示意一起吃，他也不扭捏，坐下来就抓起筷子。

两个人，就着一盘韭菜炒鸡蛋。

王安吃得不亦乐乎，直到饭盆见底。

“先生可知，学生为何去菜市吗？”

饭后，帮忙收拾了碗筷，一落座，王安便问道。

一个读书人，确实鲜少有像他这样去逛菜市的。

“为何？”

“圣人言，君子远庖厨，学生对此说不明，因此特意去菜市感受，希望能有所体会。”

“哦？”林间好奇地问，“可有何体会？”

“人常言，这是告诫我等读书人，当志存高远，切不可身陷琐碎事务。不瞒先生，学生即将成婚，这也是家人近来对学生的教导之一。”

林间不置可否，只微微点头，等他继续说。

“今日先生在灶间忙活，似乎非常快乐，学生现下也明白了，圣人言必定另有所指。”

“我观先生居处整洁雅致，仅小狐相伴，并无童子，亦无奴仆相助，看来此间定是先生一人打理。”

“学生刚才问先生养生之术，长生之道，先生不答，莫非，这道，便在此中？”

……

太阳西斜，王安才告辞离去。

不久之后，阿贵便挑着荷担来了。

见到熟睡中的小狐，他只是愣了愣，看一眼林间，便默不作声地做起自己的事来。

木料其实已经按尺寸开好，在木器铺里就做成了，现场只需要将榫卯拼接即可。

不服帖的地方，该刨的刨，该削的削。

比较费工夫的是髹漆。

这不是一蹴而就的过程，因此，阿贵只是将第一道漆上了，便任它在房间一角自然晾干。

随后的工序，需要隔天再过来做。

完整的髹漆堪称一项工程，总计有近百道工序。

上等的漆器，通过描金，莳绘，箔绘，漆绘，螺钿镶嵌等，形成人物、花鸟、山水等各色内容。

本来阿贵对这些并不擅长，只不过林间要求简化，他也便可以上手。

林间一直在帮忙，同时观察阿贵的手艺。

虽然不是他的擅长，但阿贵做起来仍然能看得出手艺人的娴熟，动作不紧不慢，先后有序，有条不紊。

完整地看下来，就会发现他先前做的每一步都有道理，都有呼应。

林间默默观察，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