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带下山的那十余辆银子,也是他在山上辛辛苦苦存下的。
林间自嘲,自己还真不愧是在市场经济大潮中打过滚,吃过浪的弄潮儿。
又想起老道曾说他颇有宿慧,却又宿慧过深。
“好个孩儿,可惜……”
当即汗出如浆。
王安半路截道,将他惊醒的时候,林间的后背已是湿凉一片。
后来面对王安的一系列疑问,他确实是无言以对,这并非托辞。
当时脑海中那无名道书不断翻页,涌现的正是那无边无际的空明感。
自有一种无须言说的道理存在。
当时自己犹如俯瞰上下虚空,千古万世,现在再仔细回想,无论怎么努力,却始终有一种张口吞天的无力感。
索性便不去想,喝茶,吃饭。
世界复原。
一整个下午,林间都坐在树下喝茶,看天。
次日,林间手持一块细纱,稍稍用力地擦拭漆面,将附着在木头表面的漆膜一遍遍打薄。
上过两道漆之后,大漆渗入木质,再经过打磨,变得比之前光亮许多。
与此同时,红椿木特有的红色肌理展露无遗,表面木纹像山峦,又像波浪,层层叠叠。
阳光照耀下,又像一朵朵花绽放,别有一番美感。
本来约好阿贵来给小床上最后一道漆的,但他一直没有出现。
吴恒倒是依约来了,来取这一批的新符。
结算之后,林间算算手上的银子,与初来元化相比不减反增。
刨去租房和购买必需品,竟然还剩下二十七两之多。
果然,有人包装,帮忙吆喝就是不一样。
吴恒又要下定一批新符,数量更多,价格还可以更高,但林间却拒绝了。
听说林间以后不再卖符,吴恒整个人惊呆了。
这生意蒸蒸日上,自己还没来得及上下其手呢,就做到头了?
林间看着他的表情变化,暗想,若不是自己主动停止,可能明天元化城就会出现一位“符道大师”来。
而那个人便是自己。
可如此一来,自己跟画符机器又有什么区别呢?
谁又在当谁的主呢?
而这些符最后又会落到谁的手上了呢?
自然是有钱者得之。
看到吴恒非常失落,林间笑道,“我说不再卖符,并不是不再画符。老吴以后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找我,不过却不收银钱的了。”
“那如何使得?”
“若实在过意不去,随手带点米粮瓜果,或其他些微物事均可。”
送走念念不舍的吴恒,林间知道,自己送走的是一条财路,却莫名觉得安心。
与此同时,他也暗自庆幸,还好这个世界还没有平台这一说。
无论怎样,自己还能跟人面对面地沟通和交流,还能通过以物易物的方式去获取基本的生存资料。
实在不行,还可以自己去开垦荒地,种菜,种庄稼。
若是在前世……
正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剥剥剥”,有人敲门。
“林道兄在吗?在下给你送银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