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做衣夹的想法说了。

阿贵想了片刻后道，“衣架倒是可以做，箍桶用剩下的细铜条，弯成钩子，再找一些一指宽的厚竹片，钻孔即可。”

不过风一吹，衣架在竹竿上还是会跑。

看着林间画在木板上的竹制衣夹，阿贵眉头皱起。

“就是这里面的绷子难做。”

林间点点头，阿贵所说的绷子，也就是两片竹片夹着的旋转弹簧。

“生铁太硬，怕是折不出来，勉强折出来，可能也不耐用。熟铁太软，怕是弹力不够，嗯，不知紫铜行不行……”

看着阿贵犯难，林间也清楚，在前世，这东西用不锈钢来做较好，硬度、韧度都够，还防锈。

但在这里，百炼钢是有，但量极少不说，做成旋转弹簧的，恐怕还没有。

“小人认识铁匠师傅，到时候可以先问一问。”阿贵爽快地将事情揽在身上。

林间点点头，心想没有下文也只能算了，再想其他办法。

看着阿贵要出门，林间心中一动，从袖中摸出一道符来，却是新近画的辟邪符。

三两下折成三角状，递给阿贵。

“这道符阿贵师傅收着，务必贴身放好！”

阿贵虽然不明就里，却还是郑重地接过来，依言想要放在钱囊里。

想了想，似乎有点不妥，便又取出，放进怀中的衣服夹层里。

看着阿贵收下符，放好，林间也才略略安心。

等到阿贵离开，小狐狸走过来，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关上门，林间问，“若璃看出什么了吗？”

“若璃看不懂。”

“看不懂？那若璃在看什么呢？”

“若璃在来到这里之前有过那种感觉，一种很不高兴的感觉。”

“那是死气。”

“哦？”若璃眼睛一下睁大，“什么是死气？”

“阿贵师傅身上有一股死气，可能是邪祟，或者是别的什么盯上了他。”

“那怎么办？你不救他吗？”

“我现在能做的有限，虽然给了他一道符护身，但最后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哦！”

虽然不太懂林间说的，但若璃似乎放心了，便回到廊檐下继续躺着。

林间站在院里，想到阿贵身上的鲁班尺，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微微出神。

难道这二者有什么关联不成？

这两道一正一反的气息，在今天上午之前，他或许还觉察不出来。

直到在菜市“顿悟”，接触到一个更为原始，更为澄明的时空，他对于万事万物的知觉便比之前敏锐了许多。

冥冥中，似乎触摸到一丝来自亘古的本原气息。

灵动的道韵如此，阴冷的死气也是如此。

在菜市时，王安称他当时进入了一种“假死”的状态，虽然并不准确，却也勉强可以形容。

触发自己猛醒的，是发觉自己当时满头满脑想的，竟是如何花一文钱买到更好、更大捆的韭菜。

由此回想由吴恒经手卖符一事，以及此前种种，虽说自己只是顺势而为，其实多少也存了机心。

若不是自己在山上生活过十八年，可能他对此还并不敏感。

柴米观则是另一种生活，画符和做法事，从来都只收柴米，不收银钱。

开荒，种地，养活自己的同时，也尽量不扰生态循环。

老道得号“柴米道人”，而自己呢？怕是该叫“银钱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