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现在确定了,原来阿贵身上的死气就是应在这里。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竟然是正牌鬼差,怪不得自己的辟邪符没有起到意料中的作用。
自从那催命鬼念出账册上的字句后,慕清便安静地坐着,未再有所动作。
这也难怪,阴司拿人索命,那是此人命当该绝。就算是玄天观,那也不可能跟阴司作对。
林间心中却始终存疑。他怀疑,这小鬼索命跟鲁班尺通灵多有牵连,这其中恐怕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这么想着,林间轻声道,“阿贵师傅,你的鲁班尺可在?风急浪恶,不如我帮你保管如何?”
一句话出口,本来猛烈的风声骤然变小,顷刻间就消散无踪。
周围原本一派愁云惨雾状,此刻重新恢复清明,山是山,水是水。
阿贵就像重新回到水里的鱼,大口呼吸着,惨白的脸上渐渐地有了一丝血色。
林间的话他自是字字听到,当即转身,不假思索地点头,伸手从腰间抽出那把鲁班尺,交到林间手中。
“大胆!”
催命鬼和晦气鬼齐齐站起,望着林间怒喝。
“道兄!……”
慕清与林间并排坐着,此时侧头看向林间,伸手拽拽林间的衣袖。
那催命鬼手上拿的账簿,她略加感应便能确定,虽然是副册,但确实是来源于阴司生死簿。
具有阴司判定的勾命效力。
“何方妖道,竟敢阻我等差事!”
晦气鬼一下跳到林间面前,蒲扇大的手掌劈头盖脸打下来。
“啪!”
原本放在船侧的竹篙此时突然自动跳起,在晦气鬼一掌打将下来之前,先一篙打在他的头上。
晦气鬼当即仰面跌倒,翻滚着重新落回船舱中原来的位置。
此鬼行踪本来快如闪电,没想到那篙子却比它还要快。
阿贵等三人只见半空中黑影一闪,再一闪,晦气鬼就已经“啊”一声抱头跌坐在船舱里。
催命鬼也被惊住了,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两个道人有道行,不可硬欺,便卷册在手,拱手向天森然道:
“鬼差办事,奉命而行,闲杂人等回避,否则缉拿问罪!”
“奉命行事?”
林间悠悠然地回应,缓缓起身,看着二鬼道,“那便先让在下问问上天,如若属实,自当任尔等拿人,在下亦当前往城隍处领罪。”
话头一转,肃然道,“若不属实,尔等也该知道,获罪于天的后果!”
慕清看着他的举动,满腹狐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二鬼闻言同样心惊,在林间的盯视下,面上竟有些畏缩。
只见林间抬头望天,又低下头看看手中的鲁班尺,道:
“既然此事因鲁班尺而起,便以此尺为媒,问信于天吧。”
说着,便双手捧着鲁班尺,举在胸前,向天朗声道:
“老君在上,道人林间持此信物问讯,元化县木匠宋阿贵阳寿是否止于以下时刻:景祐三年二月六日,申时三刻。请示信,急急如律令!”
林间将这句话朗声报出,随即便将手中鲁班尺向空中一抛。
一道白色灵光从鲁班尺上爆闪,形成一团白色光团。
光团倏地往空中飞去,瞬间便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无名道书在林间脑海凭空浮现。
道书其中一页白光闪烁,页首现出几个大字:
“‘赛鲁班’的遗泽”。
这是刚才二鬼出现时,无名道书自动显化的异样。
原本这一页仅这几个字眼,现在这几个大字下面,又现出几行字,正是林间刚才诵读内容,不久就又氤氲成一团白色灵光。
船上众人望着鲁班尺所化灵光升空,各个紧张莫名,就连慕清也抬头看向天空,目不转睛。
只见那鲁班尺灵光闪耀之后,便凌空浮在半空,一动不动。
林间则闭目等待,凝神静气。
周围风吹水流,一片寂静。
二鬼等得焦躁,催命鬼跳脚喝道,“哪里来的野道士,玩此鬼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