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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城破之殇

这一日,一个身形硕大到令人窒息的超级巨人,宛如梦魇的具象,突兀地降临世间,以其势不可挡的伟力,悍然洞穿了那守护人类生存达百年之久的巍峨城墙。

那一刹那,仿佛乾坤都为之战栗,人类的宁静与希冀瞬间崩碎。灾厄如狂涛般再度汹涌袭来,无数面目狰狞的巨人蜂拥而入,犹如饿狼闯入毫无抵御之力的羊圈。

它们张狂无忌,冷酷地吞噬着孱弱无助的人类。

艾伦的母亲更是凄惨地当场被巨人吞食。

在这扭曲而可怖的怪物面前,人类孱弱得犹如蝼蚁,只能如往昔般躲在墙内拼命逃窜。

然而,即便逃至巷子的一隅,那高大的巨人也仿若无情的死神,漠然地俯瞰着人类。

最终,它冷酷地伸手一抓,那无助弱小的人类瞬间便成为了它的腹中之餐。

这一日,人类已然无路可逃。

“直到那一刻,我等遭遇不幸,皆因自身的贪婪所致。现在正如汝所见,我等因此在此地接受惩罚!”一名疯狂的传教士,此刻却不合时宜地自顾自宣读着救赎祷言。

只见他全然不顾周围的混乱情形,哪怕周围的人们在惊恐地呼喊,在疯狂地奔逃,甚至有人被巨人残忍地抓起来吞食……这一系列血腥杀戮的场景,似乎都与他毫无关联。

他兀自一手紧握着那视若珍宝、已翻开的圣经,一手提着一根略显破旧的木棒,坚定不移地行走在残垣断壁的街道上,声嘶力竭地大声宣读着劝人坦然接受命运的救赎经文。

“贪欲的化身现身于此,我等贪婪灵魂之罪恶,昭然若揭!在此尸山之下,已无更痛苦之惩罚!”

这个传教士是墙壁教的狂信徒,他的心中只认可手中圣经所描绘的一切,将其视为至高无上的教条和人生准则。

在城破的绝望时刻,他觉得是自己践行教义的神圣时刻。他不惧生死,对死亡的畏惧早已被超越。

然而,他也并非毫无畏惧,他唯一害怕的是在生死来临的瞬间,自己退缩了,违背了心中那最为圣洁的教义。

现在,他读着关于死亡的经文,满心期待着周围能有人和自己一样,坦然接受残酷的命运。

但是,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人性卑劣的一面彻底暴露出来。有人就因为嫌他聒噪,不仅对他进行驱赶,甚至还妄图抢劫他。

为了免受这些小人的迫害,他除了紧紧手持圣经,还不得不时刻紧握木棒防身。

就这样,他一路艰难行来,除了偶尔奋力挥动木棒,赶走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就是不停地声嘶力竭宣读他手中的圣经。

可是,始终没有遇到一个与他志同道合之人。在这乱世之下,除了他,没有一个人会停下匆忙的脚步,乖乖等待巨人将自己一口吞下。

“不,不要,放开我!”一个可怜的女孩在东躲西藏中拼命奔跑,最终还是跑到了一个死胡同。她背靠墙壁,绝望地呼喊着。

女孩的声音凄厉而绝望,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恐。

而那俯视着她的巨人,根本不理会她的苦苦抗拒,只是像抓娃娃一般,轻松地捏着她的头提到了空中,然后像丢糖豆一样将她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啊~贪欲啊!将吾等献身于汝!愿我等之肉身回归墙壁!神谕如此昭示!在此,还需做何挣扎?!”

传教士依然没有理会周围的惊声尖叫,也不管那被巨人一个个抓住送入口中撕咬的人们。

他好似疯了一般,劝那些不甘赴死的人们,让他们舍弃肉身,去迎接巨人的撕咬和吞噬。

他就这样一路走过,踏过鲜血淋漓的路面,好似话剧舞台上的旁白,诉说着这犹如地狱般的场景,凸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当然,话剧也有落幕的时候,他也迎来了自己生命的终结。一个五六米高的巨人注意到了他。它弯下腰,看着这个见了它却不逃跑的奇怪人类,然后一把将他抓了起来。

“吞噬吧!吾等之肉体!”传教士在被抓起的那一刻,忍着浑身即将被捏碎的剧痛,艰难地喊出了这么一句。

传教士的脸上满是决绝与虔诚,他的声音颤抖却坚定,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

伴随着那令人心悸的血肉撕裂之声,传教士的声音戛然而止。而他那始终紧握于手的圣经,亦从半空坠落,书页翻开的那一面,全然掉落在先前所经之路,沾染了点点血污。

……

汉尼斯在直面巨人之际,纵然心生怯意,选择了逃离,但他终究还是成功救出了米卡莎和艾伦。

正当他步伐稳健,肩头扛着艾伦,腋下夹着三笠,疾驰于一段尚未有巨人现身的小巷时,艾伦突然爆发,他挥舞着拳头,朝着身下的救命恩人头部狠狠地砸了下去。

“艾伦,你这是在做什么?”汉尼斯对艾伦的这一举动感到无比困惑,立刻停下脚步询问。

汉尼斯满脸惊愕,他圆睁双眼,眼神中满是不解与迷茫。

“明明只差一点我就能救下妈妈的!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成功了……可是你……”艾伦噙着泪水,一只手紧紧揪住汉尼斯金黄的短发,紧接着怒喝:“强行将我和米卡莎带走……”话音未落,按着头发的手迅速收回,紧接着一个肘击袭来。

艾伦的声音因极度的悲伤与愤怒而变得沙哑,他的小脸憋得通红,泪水如决堤般不断流淌。

“难道我是多此一举了?!”

面对艾伦这个熊孩子的胡搅蛮缠,硬生生挨了这一肘击,汉尼斯用肩扛着的左手一把抓住还想再次攻击自己的手臂,将艾伦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汉尼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的额头青筋凸起,愤怒地凝视着艾伦。

“艾伦!”看到艾伦摔趴在地上痛呼了一声,反应过来的米卡莎脱口呼喊。接着挣扎着从汉尼斯腋下挣脱出来,小跑着跑到摔在地上的艾伦身边,将他扶起。

米卡莎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焦急,她的动作迅速而轻柔。

“艾伦!”汉尼斯走向趴在地上的艾伦,单膝蹲下,沉凝地说道:“你未能救下你的母亲,皆因你力量不足!”

我没有力量?!你什么意思?!只会逃跑的你有什么脸说我!

艾伦怒不可遏,强忍着疼痛,奋力从地上爬起,紧咬着牙关,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朝着汉尼斯猛冲而去,决意要挥出那饱含愤怒的拳头,击溃这个面对巨人便落荒而逃的懦夫。

“我……”汉尼斯话至中途,左手迅速握住艾伦挥出的右拳手腕,随后不疾不徐,对那仍在他手腕中挣扎的拳头视若无睹,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之所以不敢直面巨人……是因为我缺乏那般的勇气!”最后一句,他是声嘶力竭地哭喊出来的,泪水也适时地夺眶而出。

汉尼斯的声音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自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他的脸颊汩汩而下,他的身躯也在微微战栗。

望着眼前涕泗横流的男人,艾伦的泪水亦如决堤之水,不再仅仅在眼眶中打转,而是瞬间奔涌而出。

“抱歉!”汉尼斯站了起来,一手牵着艾伦,一手牵起三笠,在带着两个孩子前行的时候,低声道了声歉。

面对那般拥有压倒性力量的巨人,胆怯、恐惧、会逃走才是人之常情。

艾伦在这一刻深刻地明白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眼中流下的泪水也化作了悔恨。

啊~又是这样!

这是米卡莎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父母惨死场景时的感慨,让她不禁扶额,以此缓解不良回忆带来的不适。

这一个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三人都默默无言,谁也不想再提及刚刚的那一点小分歧。他们只是默默地,将那属于自己的痛苦深埋在心底。抛开不愿再提的,他们现在唯有继续逃亡,穿过这片即将沦陷的死亡之地,躲到墙壁的更深处。

“快!到内门去!”

“乘上停泊在港口的船,逃出希干希纳区啊!”

“快点儿!要被吃掉了啊!”

有驻扎兵团的士兵在逃亡的人群中大声呼喊,试图引导逃难的平民朝着内门的方向前进。

艾伦家所在的希干希娜区,被巨人破墙后沦陷。所幸的是,大部分都成功获救。因为希干希纳区属于城墙突出的部分。只要人能顺利撤到玛利亚之墙的城门里,然后乘船穿过大片荒野,就可以到达罗塞之墙的南部,托洛斯特区。

只要玛利亚、罗塞、希那三大城墙没被破坏,就是损失了作为城墙要塞的希干希纳区。

“全员扔掉行李,尽量多上些人!”

此时已经有大批难民逃到了港口,等待大船将他们送到托洛斯特区。

可是,玛利亚之墙的内门士兵却站在港口,要求所有人都扔掉行李,这样才能让船尽可能多地载人。

但即便如此,轮船也只能容纳围在港口的一半人。

“阿尔敏,坐下吧!”

“但是,艾伦和米卡莎还没到!”

已经上了船的阿尔敏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艾伦他们的身影。听到自己爷爷的话,他将自己所等待的人如实说出。

阿尔敏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期盼,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紧紧地盯着港口的方向。

“啊!来了!”阿尔敏终于看到汉尼斯大叔将艾伦和米卡莎带了过来。“艾伦……”

本想呼喊来着,可是见他们被带到了另外一艘船上,只好无奈地放下想要招呼的手。

坐在轮船甲板上的阿尔敏爷爷见孙子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也是明白当前的情况,于是开导道:“现在就先别去问他们了!太可怜了!看样子,肯定非常……”

阿尔敏听到爷爷的话语,不禁回头看去。虽然爷爷最后一句没有说完,但是聪明如他也是明白的……

“还在磨蹭些什么呢?快点!”

“炮弹怎么样了?”

玛利亚之墙的门口,士兵们正焦急地准备着防御工事。此时,已经有巨人近在眼前,士兵的身后是一马平川和数万难民。

“赶快!巨人已经到眼前了!”

大门前的士兵长向着身后正在做准备工作的士兵们大声呼喊,连刚从港口返回的汉尼斯都听到了,不由得让他抛下一切,全心全意地投入备战工作。

“骗人的吧,这样……”

“神啊~神啊~”

艾伦和米卡莎所在的船上,众人皆是神情紧张,有人面容崩溃,还有人在祈求神明保佑,总之,众生皆苦。正当船上的人心中忐忑不安时,港口这边却传来一阵喧哗。

见轮船上的士兵正把跳板收回,还在港口没登船的人就不淡定了,有人出声询问:“喂!在做什么呢?!”

“已经满员了!”有士兵回答那人,接着对船长喊话:“起航吧!”

这下子,还在港口的人顿时群情激愤。

“怎么会这样?!求求你,只让孩子坐上去也行!”这时一个妇女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抱歉,不行!”在港口前排维持秩序的一名士兵皱着眉头坚决地拒绝了女人的请求。

接着也不管还在躁动的人群,转头对着轮船大喊:“启航!”

喊声落下,轮船这次真的开始启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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