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就在安德烈和韦德碰头之前，加雷斯公学的门房也有一场会面。

耷拉着眼皮的酒保恭敬地问候道：“斯蒂芬大哥。”

“怎么，没睡好。”门房斯蒂芬瞄了一眼酒保，调笑道。

“不不不。”酒保连忙强打起精神，解释道，“昨晚在地窖里熬了一宿。”

“辛苦了。”

“不敢不敢。”酒保赶紧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物件送上，“斯蒂芬大哥，保罗老大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要你查一下上面的贵族徽记是什么来路。”

斯蒂芬从酒保手里接过纸币夹，掂量几下，随口问道：“有多急。”

“不清楚。”酒保谨慎地回答，他不敢在斯蒂芬面前揣度保罗的心思。

“不清楚？”斯蒂芬轻轻挑动眉毛，来了兴趣，“什么叫不清楚。”

酒保立即将昨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斯蒂芬听完，神色稍显凝重，拿起纸币夹借着阳光端量起来。

酒保看斯蒂芬表情越来越严肃，半是好奇半是请教道：“斯蒂芬大哥，看出来什么了吗。”

“材质不差，用的好钢，錾刻手法也老道，不简单，一般工匠是玩不了这种钢材的，确实是贵族玩意儿，值点小钱。”

“斯蒂芬大哥在典当行学徒过，定然不会出错。”酒保先捧了一句，然后确认道：“那我这就向保罗老大报信了？”

“不急，这上面的徽记我没见过，得查一下。”斯蒂芬先拦下酒保，再问道：“保罗让你去审黄牙，掏出货来没有。”

酒保叹气道：“没什么有用的。据黄牙说，他是看那个买欢客脸生，就上去盘了几句，最后试出来这人是个老鸟但不熟本地路子，多半是从外地来。”

“懂行的老鸟还敢跑到外地找在读学生这种烫手货，就不怕被钓鱼？”斯蒂芬把玩着纸币夹，喃喃自语道，“不对劲啊。”

酒保面色犯难道：“可揍了他们一晚上，还是分开审的，应该不是假话。”

“你们做得很好。”斯蒂芬先是抬着手安慰一声，又问道：“查出来那外地人在什么地方落脚了吗。”

酒保惭愧道：“还没有。”

“要赶紧，查出来之后先不用回来报信，接着盘他落脚处附近的人，带上头脑灵光写字清楚的，问下来的事都记仔细了。”

“是，我马上去办。”

“嗯，你办事靠谱，我们都放心，等这事了了，我和保罗会给你作保的。”

“多谢大哥。”得到晋升许诺，酒保睡意全消，连转身的步伐都轻快几分。

斯蒂芬目送酒保离开，低头思索片刻，带上纸币夹走进公学内的图书馆。

图书馆不大，斯蒂芬进门的声音被管理员听见，抬头打招呼道：“你啊，又来了，我正想问你呢，上周那本诗歌集你读完了吗，怎么样。”

斯蒂芬笑着回应道：“看完了，还不错，有时间你也可以试试，其中有两个反现实主义诗人，应该是你喜欢的风格。”

“是吗，那太好了。”

斯蒂芬应付着笑笑，没再寒暄，直接询问道：“你知道贵族纹章学的书放在哪里吗。”

“贵族纹章学？这可冷门，你等我看看。”管理员找出书目，翻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和贵族谱系放一起的，就在社会学后面那个书架上，你找得到社会学在哪吧，好像也是你常看的类型。”

“找得到，麻烦你了。”

谢过管理员，斯蒂芬轻车熟路来到一处角落，这里多是堆放的冷门书，往常他来也只是为了找社会风俗相关的著作，附近有什么从未在意，今天一看才知道，所谓的角落后面其实还有一小片地方，整整三排书架，上面满满当当的全部是记录贵族信息的书籍。

“怎么这么多。”绕着书架逛了两圈不知从何下手，斯蒂芬头疼起来，“一些鸡零狗碎的事，就因为是贵族就要弄出这么多来，完全是在浪费纸。”

抱怨归抱怨，斯蒂芬清楚这件事拖延不得，只得硬着头皮从德文郡周边地区开始找起。

不耐烦地随便抽出一本书，却因为动作太大扬起了一阵灰，劈头盖脸害得他迷了眼睛还猛地连打好几个喷嚏。

“你没事吧？”远处的图书管理员友善地问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