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是热的。”韦德抱怨道。
“别逼我扇你。”安德烈微笑道。
“晾会儿就好了,留到最后吃。”韦德通情达理。
“嗯,”安德烈并不是那种特别喜爱食物的人,也点头赞叹,“这油封鸭腿我还是头一次吃,确实不错,很丰润但是不肥腻,没有鸭子脂肪的杂味又保留了鸭油香气。”
韦德眉开眼笑:“怎么样,我品味可以吧。这家馆子刚从国外挖来的大师傅,听说以前是伯爵的家厨。”
安德烈再品了品:“这种做法确实挺贵族的,把食物的本味盖到最低又不是完全抹除,再用复杂的调料衬托将其放大,不能说是瞎折腾吧,也算脱了裤子放屁。”
“那你吃这么开心。”
“说你没品味吧,你知道什么是好东西;说你有品味吧,你不知道这就是艺术。”
韦德开始还怀疑安德烈是不是在嘲讽他,现在可以肯定了,梗着脖子说道:“不懂,好吃就行。”
“这没错。”安德烈点头道,“管它那么多,好吃就行,”
韦德完全不明白安德烈在说什么,但他马上明白:如果再不抢,这油封鸭就要没了。
“这一份是我的。”
“你喊它一声它答应你吗。”
最后,三份里安德烈吃了两份,韦德只能愤愤地把饥饿发泄在其他菜品上,抢回一份羊排。
风卷残云过后,两人吃得肚皮浑圆,躺在沙发上闲聊。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你点的菜我可一份没落下。”
“不是说这个。”
“交割的事?抓人的事?”安德烈警醒道。
“都不是,”韦德一拍脑袋,“哎,我忘了货在杂物间里,他还什么都没吃。”
“多大点事。”安德烈重新躺下,“饿他几天又饿不死。那档案你看了吧,那货除了我们知道的事以外,居然还勾结地痞放高利贷,这已经是重罪了。”
“但他也被骗了,他给地痞的钱全被黑了。”
“别分那么清楚,我们不是审判者。”安德烈耸耸肩,“我们也不是正义的,我们只是需要一个道具。
扮演道具很危险,所以我们才选了他,一个就算是被折腾死了我们也不会有负罪感的道具。”
韦德仍面露不忍。
安德烈调侃道:“你还老说我奇怪,你不也是吗。”
“我哪里奇怪了。”
“嗯,”安德烈此前还真没仔细想过,临时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知道你是嫉恶如仇的性子,但是听到你说你在酒吧打了那个皮条客,我还是很吃惊。”
“再听说你下了重手,差点把那人打死,我就更是,”安德烈语速放缓,“对你感到,陌生。”
“啊,有这么糟糕吗。”韦德强笑道。
“不,不是坏的陌生,你也没变,是,对你有了新的认识吧。
你并不残忍,更不是无情,你之所以忍不住对恶人下重手,恐怕是因为你太渴望纯洁的正义了。
虽然你清楚这世上罕有纯粹的正义,所以不介意使一些小手段,可一旦发现净化正义的道路似乎就在眼前,你就会变得异常愤怒,迫不及待。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讲道理,可能也是一种误解。”
韦德问道:“那这是好是坏。”
“好事吧。”安德烈不确定道,“简单说,就是对好人好,对坏人坏,并且对坏人坏也不是为了单纯的消灭他们,只是希望少一点恶。”
“听上去还不错。”
“我个人的看法而已,错不错的,只能你自己判断。”
韦德确实发现了,自己这几天总控制不好情绪,本以为是因为舍不得钱,或者是面对陷阱,有些恐惧又有些兴奋,所以情绪波动大,但现在经安德烈一讲,韦德脑海中萌生出新的启发。
看韦德陷入沉思,安德烈随手拿了两片面包和半壶水,亲手喂给货物。
隔着麻袋喂食喂水没有想象的麻烦,安德烈哼着小曲躺回沙发。
韦德已经从思考中回过神,看着安德烈干了自己提出来的活,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道:“咱们什么时候去蹲点。”
“日落前后吧,去太早也是干等着,档案室那群人上工下工时间卡得挺准的,不知道的真以为他们老实本分,尽职尽责。”
“那咱们抓谁,有不少人呢,你也一直不说。”
“用不着说啊,谁好抓抓谁,谁倒霉抓谁,反正没一个无辜。”
韦德坐起身子:“我就担心这点。”
安德烈感兴趣了:“什么意思。”
“他们要是把罪责全部推给其他人怎么办。
比如我们抓到一个,他就说他只是从犯,是被迫的,说他的职位小,权限低,进不去案牍库,搞不到我们要的东西。
再抓一个,还这么说。
我们又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搞不好束手束脚的。”
“这有何难,打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