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当然愿意。

不愿意死球了，祢都多余问。

短暂的停顿。

人有生老病死，天地成住坏空。

生死成空之间，我既非病，亦非坏。

我是老，我是住，我是不老之老，我是无住之住。

三三于一，不病不坏。

予你，圣数之七。

予你，昭天客之名。

予你，昭晓天理之——“继承”。

安德烈睁开眼。

现实被暂停，被扭曲，或者说，被回溯并重塑了。

保罗的短剑没有刺入自己的身体。

自己的匕首也未曾割开保罗的喉咙。

安德烈心中涌出一股明悟，自己获得了一次机会，可以选择是否改变原有的事实。

“所以，你要第三次杀了我吗。”

安德烈循声看去，发现保罗的灵魂就在旁边，正和自己一起，看着二人的身体。

“我会，因为我想试验一下我的新能力。”安德烈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

“保罗，德文郡郡城的帮派头子。”安德烈吟唱道。

“你是否愿意以死赎罪，以生，以罪，换取第一次，亦是最后一次机会。”

“什么破词。”保罗嫌弃道。

“第一次没经验，有得念就不错了，你就说愿意不愿意吧，还是说，你没那么想赢回来。”

保罗看看斯蒂芬，看看自己的身体，再看看自己。

走到安德烈面前，单膝跪地。

抬起头，保罗说：“祂对我说了，你的能力。”

“是的，你必须自愿领死。”安德烈承认道，“而我可以选择，是让你真的死去，然后继承你的所有能力，还是让你在某种意义上复活，然后你会得到全新的一生。”

“真的可以赎罪吗。”保罗埋下头。

“我不知道。”安德烈干脆回答道，“但如果死了，就绝对没有赎罪这回事了，当然话说回来，既然死了，也就不用再操心了，不是吗。”

安德烈小声道：“我还以为你是那种没什么人性的类型，原来你一直在愧疚吗。”

“我不是疯子，我只是求活。”保罗停住，“我知道了，我甘愿领死。”

如羊羔跪地。

安德烈来到保罗身侧，举起左手，立掌为刀。

“以继承之名。”

一刀两断，人头落地。

世界重启运转。

匕首依旧划开咽喉，短剑却错失目标。

保罗这次没有再捂住喉咙，前扑倒地。

安德烈捡起短剑，扔给韦德，让他控制住悲愤欲绝的斯蒂芬。

“人已经死了，你待如何。”安德烈反持匕首，侧对斯塔文。

斯塔文咽下口水，往后退了半步。

半晌，斯塔文反应过来，提起胆气强笑了几声：“当然是等卢安回来，把你们全杀了。”

放完狠话，斯塔文发觉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一闪地缓缓落下，再定睛一看，是雪花，字面意义上的雪花。

牢房里怎么会有雪花，斯塔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真的摸到了，冰冰凉凉，昏昏沉沉。

两眼一翻，斯塔文晕厥倒地。

莉迪亚拖着卢安自隐形中现身。

将卢安扔到斯塔文旁边，莉迪亚叹气道：“就知道。”

“你们走吧。”莉迪亚话音落下，牢门打开。

“多谢大小姐。”

“别这么叫我。”莉迪亚回头瞪向安德烈。

“知道了大小姐，以后在公开场合我绝对不这么叫。”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讲话。”莉迪亚闪现到安德烈面前，用匕首抵住安德烈的喉咙。

安德烈只觉得眼前一晃，匕首就到了莉迪亚的手上，这才意识到巫师和凡人之间的差距远比那些传说中提到的还要大。

卢安的法术看似也能做到这点，但安德烈的直觉是，哪怕卢安有一百条命，第一百零一次时莉迪亚还是可以瞬杀他。

“开个玩笑而已啦，大。”安德烈的头被匕首逼得抬起，“大姐。”

莉迪亚啐了一口：“可能没人和你说过，但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韦德很想开口说“我说过，我说过啊”，但又不敢刺激莉迪亚，只得憋住。

牢房中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只剩被韦德按在地下的斯蒂芬，望着保罗涕泪横流的声音。

“别哭了。”安德烈听得心烦，对韦德说，“让他闭嘴。”

韦德用出裸绞，斯蒂芬盯着安德烈，含恨晕死过去。

莉迪亚见状，放下匕首，奇怪道：“我正头疼怎么处理他，多谢你了。”

“不用客气，都是自己人。”安德烈大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