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盘大门被缓缓拉开,数队列甲齐整的军士依次走出。
最后,便是骑着马匹,高高在上的公子扶苏,身着玄衣,头顶铁冠,腰侧挂有铁剑。
赢白桑眼神一凝,这该死的小兔崽子果真没死。
他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违抗陛下的旨意!
别管那旨意真假,那可是陛下的名义,如果扶苏连陛下的名义都不遵守,那么这天下还有什么规矩!
他们宗正一部,又有什么脸面!
赢白桑不由得大怒出声:
“好、好、好啊!逆子,陛下早已封十八子胡亥为太子!念在骨肉情份上,命你自裁,也好有个全尸。”
“可你这畜生罔顾陛下的情谊,有违宗室的礼法。还不快快下马束手,自己垂头过来!”
“否则,我宗正人手,必将你斩于马下!”
扶苏深呼口气,模仿着自己这几天学习的朱标的语气,面部紧跟着朱标的习惯,先挂上那仁厚慈爱的笑容,才开口:
“孤和白桑伯伯,倒是好久未见了。您来得迟了些,要是来早些,还能和那阉狗的身子挂在一起。到时候对比起来,也教人们看清楚,阉人和常人的区别。”
“孤瞧这棺材送得巧妙,便赐给您了。”
赢白桑胸肺间生出一股闷气,竟是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天地良心,在他看见扶苏那温厚笑意的时候,还以为这小子要和自己服软,恭敬有加,掰扯许多事宜,阐述自己不去赴死的理由之类。
这一点,还是在嬴白桑的预料之内。
可现实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扶苏的语气和态度的确是恭敬有加,可是这嘴里说出来的话,实在不是他这个老骨头能理解的。
什么叫,把他和阉狗挂在一起,好让人们看清楚区别?
这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啊!
扶苏看着赢白桑破防的样子,不由得关切道:
“伯伯莫要慌张,快来人备好清水灌下,莫要岔了气。”
他发誓,自己这些话绝对是发自内心,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
以前他就是这么对长辈恭敬有加,体贴入微的。
只是这些话听在赢白桑眼里,那就是这个小兔崽子要活生生把他气死啊!
赢白桑捂着自己心口,一只手凭空指了半天,连扶苏的身体都指不准:
“快、快给我拿下这个逆子,快!”
身后嬴姓宗室的兵甲十人,身着比一般兵卒更为精美的甲胄,左手执旗,右手拔剑,踏步走出。
赢白桑心里这才放松了些,这宗室的兵甲乃是陛下特命,甚至拥有处决宗室子弟的权力!
寻常兵卒见了,都要跪拜避让!
这正是他的依仗!在这样阶层森严的时代里,这些兵甲就是宗室子弟的噩梦。
哈哈,扶苏小儿,乖乖受死吧!
然而当他那惊喜的神情还没来记得缓和的时候,眼前发生的一幕,使得赢白桑愣在了原地。
因为那些陈列在扶苏面前的军士,一动不动。
扶苏轻声道:“诸将士,杀敌。”
扶苏的意识中,朱标打着呵欠:“我还以为你要把他们迎进来、交锋几波再下手,没想到进步这么快。”
扶苏恭敬道:“老师过誉了,之前说,要分辨清楚敌人,再下手。如今,这些都是敌人,那就不必再多客气了,就在这营盘面前,都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