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过是冬月初,北宁江上的晚风,已经露出凛冽的苗头。
若不穿上厚厚的棉衣,是绝不能承受住能吹出眼泪的风的。
然而,飘在北宁江上讨生活的人,无论是撒鱼网的,还是散鱼钩的,不是厌烦天冷,却多盼着天冷些,再冷些。
天冷了,北宁江沿岸的人们,才会吃北宁江特有的鱼火锅。
只是穷人不比那吃马头鲛的富贵人家,只得吃些小杂鱼。
咕噜咕噜……
一条画着巨鲸吐水的巨鲸帮巡弋船上,也架起了火锅,烧个滚开。
巨鲸帮的巡戈船,只有一桅,船长且窄,左右各有四橹。
全力前进,堪比宁渡县的飞腿子。
就在船篷里,整个班组八个人正围着一个超大的火锅说说笑笑。
对于王六运来说,今夜是他人生中永远难忘的经历。
自己的帮主,八千人大帮巨鲸帮的帮主,竟纡尊降贵,来到这条小破船上。
帮主不嫌他们身着污损,不嫌他们糙腥,大大方方地与他们挤围炉。
还给他们亲自夹菜。
前几日帮里兄弟被害的事他们听说了。
不知道哪里的贼头,敢在这条水道上,捋巨鲸帮的虎须,而且一连数天。
这是挑衅!
帮主前几日征召胆大的跟他一同巡江,他十分有幸被选上了。
因帮主前些日子与他们共同检查船运,共同剿灭江上恶客,关于帮主之前不会水怕水的谣言,渐渐的消失了。
帮主,船篷的那张漆黑泛幽光的五角硬弓,和那几壶破甲重箭,让王六运他们特别安心。
这可是五角硬弓啊!
除了神力无敌的帮主,谁能张开这么重的弓!
……
李洵为了防止他们拘束,已经是身着普通帮众的衣服。
他眼见还是不能安心,于是讲了几个笑话才令他们放松下来。
李洵亲自添炭,亲自烹调汤水,又亲身捕抓江中鱼蟹,当场宰杀,什么事都亲历亲为。
他所准备的吃食,必然是这些人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
巡戈船上的帆只挂上了一半,顺着江风游走。
船上的杆栏处挂上了四个灯笼。
即使从数里之外,也能看到这里有弋船行进。
上次出事后,李洵大大减了夜值班组数量,并与帮中涌现的众高手夜值。
他除了保证巨鲸帮总堂口正常运行,特地抽调安排巨鲸帮二十几个吞食五气的,分为三组,每八九人为一组巡戈。
自从李洵全无保留的将《破玉锤》《断碑脚》这种帮中难得一见的功法普及到核心弟子,甚至将《拳意无尽意》分拆出部分功法,传给他的嫡系。
短短一个多月,由于数量足够多,原本卡在架鼎层次多年,甚至终生无望吞服五气的很多帮众,竟也跨过了那道至关重要的关口。使得李洵抽调帮众夜值时,能在巨鲸岛留足高手。
今天晚上已是李洵第三次夜值。
李洵肉身已修成不漏,精气艰绝难散,即便当面,也难以觉查。
“只要他们不是傻子,应该自动放过那一堆高手组成的班组,而特意选我们这些软柿子捏吧。”
李洵心里洞明。
哗啦啦……
船外的浮漂响了起来。
有大鱼上钩。
船篷口处的王六运听到鱼咬钩大喜。
他见旁边坐着的李洵还想起身,连忙道:“帮主,哪能一直让您去捞鱼杀鱼!可不敢再让您动手了!让小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