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引起的空气震动，仿佛能够渗入灵魂。

余子封只感觉头皮发紧，浑身寒毛直竖。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

余二河伸手就抄起了门后面立着的一根老杆秤握在手里。

他只身站在自己儿子面前，摆出防守的架势。

……

余二河将那根长杆秤握在手里当做武器，是出于防守的本能动作。

这种老杆秤是老年间用的，有一米多长。

现在都有电子秤，这玩意早没人用了。

不过做这种秤都用的是好木头，不容易腐朽，几十年依旧如新。

余二河握在手里这把杆秤就是枣木做的，很是结实。

杆秤头上还有段铁链，上面带着铁钩。

……

在村里，谁家有什么生老病死的事儿都瞒不住街坊。

王婆子得了胃癌住院大半年也没治好这事儿一个胡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听说前天的时候，王婆子因为长期吃不下东西，身体已经不行了。

医生的意思就是没必要再花钱，回家等着就行了。

于是，王顺就将母亲接回了家。

这种事在村里其实非常常见，并不会有人斥责王顺放弃给母亲治疗是不孝。

住院这半年，已经花了十几万，这对于农民来说，是笔巨款。

当天回来的时候，余子封的母亲张春兰还买了二十块钱的鸡蛋前去慰问。

张春兰亲眼所见，王婆子瘦得皮包骨头，脸色惨白，紧闭着双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明显时日不多。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张春兰就把王婆子的事情随口说了。

余子封这天也刚好从城里回来。

过年还早，这么早回老家其实原因很简单。

大学毕业了，没找到工作，外边混不下去了。

余二河光顾着数落儿子，也就没注意别的事。

但心里大体有个数——王婆子最近要走了，王顺家近期会有丧事需要帮忙。

所以，当王顺敲响家里大铁门的时候，余二河并没有感到意外。

之所以要叫上余子封是想让其见见世面。

在余二河眼里，自己这个儿子学习倒是挺好的，但是不懂得人情世故，从小就有些内向。

大学毕业了都没分配上工作，大抵就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原因。

虽然，余二河的思想还停留在上了大学就会被分配工作的年代。

但不妨碍他秉承着“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的宗旨数落自己的大学生儿子。

老子觉得你失败的原因是不懂人情世故，你就是不懂人情世故。

所以，得多见见世面，学习一下人来送往这些事儿。

即便是村里死人这种事做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丁也得参与参与。

无论白事儿还是红事儿，人只要一多，就是“长见识”的好机会。

可万万没想到，余二河自己也长见识了。

原本都已经病危的癌症患者王婆子竟然生龙活虎地在八仙桌上跳来跳去，还自己吃起了“手撕鸡”自助。

这事儿一看就知道是个邪乎事儿。

……

“余二哥，你别动手啊，这是俺娘。”

原本缩在一个墙角里的王顺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余二河手中的那杆秤。

两人有些僵持起来。

显然，他是怕余二河用那杆秤打自己的母亲。

王顺此刻满身是土，像是在院子里滚过一样。

右脸上被挠出四道血印，血渍呼啦的。

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已经和“王婆子”有过肢体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