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样的势力!如果有,它一定高估了自己。在外族势力面前丝毫不敢作为的力量,会强大到哪里去呢?”
吴钧如此肯定的回答,令贺寒云大吃一惊:
他一辈子都没有对任何一件事如此深信不疑。
显然,吴钧令他羡慕。
吴钧起身,给贺彦秋加注了一杯热茶,
趁着热气腾腾,吴钧继续说道:
“如果再过20年,我或许能够说服你,或许一样不能。而今天,显然你只是以为我在梦呓”
是啊,当国民党败退台湾,依然有人跟随蒋介石而去。
难道说他们就单纯为了信仰?
不是的,覆水难收而已。
贺寒云有点绝望地看向吴钧,欲言又止。
吴钧继续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你,总有些不忍心说一些表里不一的场面话。
而我此刻想要说的是:
你就是再过50年,我还依然是我。
你如果对我有所期待,只会越来越失望,不如现在就放弃了吧。”
“你就不对我有所期待吗?”
贺寒云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微笑,是如此难得的从眼角直到心灵深处。
“我说过,如果再过20年,我或许会对你有所期待。但现在,我本来就在竭力地躲避你,如果再说这样的话,实在有点不切实际”
“你就如此确定你一定能再活20年吗?”
吴钧一想到对面之人将在不久之后死于褚彦秋之手,他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多么好的儿郎,为什么就不能捐躯在抵抗外侮的战斗前线呢?
“是的,我不但确信这一点,我同时确信,华夏的世界,必定有一天会赌毒全无,玉宇澄清”
“老实说,我很羡慕你。有理想,敢于付出。而我只有后一半”贺寒云眼神痴迷。
这次,他给吴钧倒了一杯茶,好像很在意茶水的多少,以及热度,直到认为刚刚好的时候,才推杯送盏。
“我在你的这个年纪的时候,估计手上早就已经有过好几条人命了。而你,至今干干净净。一张画坏的纸,它的命运其实是注定的”
吴钧不想接话,因为他知道结局,所以,此刻任何的劝解都是虚伪,也都在造孽。但适当的引导还是可以的:
“这个世界也不是每张纸都已经是被画过的”
“哈哈,看来老弟还是舍不得我嘛”
吴钧笑而不语。
。。。
话题到此为止。
夏虫不可语冰。
“你就这么年纪轻轻地死了,难道真的没有遗憾?”
“如果真如你所说,肯定遗憾太多。至少,我连女孩的嘴都还没有亲过。
问题是:
你怎么就笃定我会死呢?你和我不一样,你身处高位,可不好凭想象过日子”
亦真亦假。
贺寒云不置可否。
“我再想问一句,你如此笃定,你的这股力量究竟是来自哪里?”
贺寒云这次倒不再心存劝解,而是有心请教。
明知道对方是敌人,还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天说地,这是很难得的。
人人都以为敌人便是可恨,其实,敌人往往是最好的先生。
“统一!”
吴钧不假思索地回道。
贺彦秋显然不理解这个答案的意义,
但他用心记住了。
贺寒云抬头望向远处的振风塔,
在苍茫的天穹之下,如天神的一把金锏,深插在长江边上,
安庆从此被锚住,不再随波逐流。
一世称雄,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叶孤舟,
贺寒云啊贺寒云,
莫非你真要辜负了这一个“寒”字?
“我晤人万千,唯公子不以我之寒为恶,这又是为了什么?”
贺寒云意犹未尽,遂又问道。
“大概我总想着:家人说我乃一火炉,身为火炉,却天下大寒,这原是有过失呀”
贺寒云听罢,便不再言。
从此落下心病,又仿佛获得了佛祖的超度。
如果这样想,那就错了。
一代枭雄,临阵磨枪,绝对不是为了修心养性,而只是为了杀敌于更多更快更像慈悲!
禅意修尽,锋芒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