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你师娘?没你这徒弟,就知道吃吃吃!总赶着饭点来,小米都不知道带一把——”
话还没说完,柴善嘉伸出手,反转手掌,打开来——
嘿,一撮小米。
给老头堵的,沉默片刻,俩鼻孔都张大了。
柴善嘉噗嗤一声,赶紧道:“师父,别那么小气了,我这回可是带了伴手礼来的,那么大一袋子,都让丫头拿师娘那儿去了。
咱们说回正事行吧?您这画的……我是真用不了。”
温怀光瞪着眼,不服道:“什么就用不了,我才刚画一只牛角?遥想当年我画那马,在京中‘玉壶转’被抢着观摩时意外扯破了,光一条马腿都叫人天价买回去传家。
你只说用不了肯定不行,今日你非得说清楚,怎么就用不了了?”
老头就还挺倔。
柴善嘉迟疑道:“呃……师父,您画牛,追求的是筋肉骨骼、贲张的力道。您是要画出牛的魂呢!而我,要的是故事感……”
老头横眉立目的,听着听着逐渐就迷茫起来。
柴善嘉只得又继续哄道:“就是那种叫人一看就有食欲,就想进去喝一杯牛乳……的那种故事感……”
“你在说甚?我的画叫人看了有食欲?荒谬!”
温怀光就跟个老小孩儿似的,听了劝说更气了,转过头背对着柴善嘉,气鼓鼓盯着那牛角,不肯再搭理她。
柴善嘉这时只得将藏在身后的杀手锏拿出来,转到老头眼皮子前,小心的晃了晃。
“诶,真可惜了。这鸿运楼的滴酥水晶鲙我可是一早就去排队,好容易才买到的。师父不想看见我,我只好带回去便宜我那讨嫌的弟弟。”
温怀光鼻子猛的翕动,眼神直直追着那道水晶鲙转回来,明明直咽口水,脸上却还得绷住。
“一道菜而已,老夫没吃过吗?哼,你说的那画,太过粗鄙,老夫不是不会,是不能!”
柴善嘉忙将东西放下,笑嘻嘻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师父的画都是画给名流雅士品评鉴赏的,怎好叫人一见就流口水呢?也忒掉份了,是吧?”
“胡说八道!我也不是那等曲高和寡的,我明明……我雅俗共赏!只是……哎!”
柴善嘉不住的哄劝着,老头却跟自己犟上了,活生生气得团团转。
这时,一袭青衣、眉目温柔的妇人含着笑徐徐走来,将一盏热茶放到条案上才道:“元元,你师父他呀没什么不能画的。
想当年他初出茅庐的时候,什么样的画没画过?就连……”
“哎哎哎!好夫人,可别说了,再说我这老脸都丢尽了!”温怀光这才开始连连告饶。
这位青衣妇人便是温怀光的妻子,名唤颜弗的。
于书画篆刻方面皆有极深的造诣,尤其是书法,温怀光画上的题字赋诗,多半出于颜弗之手。
“师娘,就连什么?你快说说。”柴善嘉眼神晶亮的追着问道。
颜弗却是没好气的笑了笑说:“你个机灵鬼,说吧,到底为什么用不了,你能哄住你师父,可哄不了我。”
柴善嘉无法,只得让开位置:“师娘,那你自己来看吧。”
片刻。
颜弗木着脸道:“这么大一只牛角是……给乳茶铺子用的?”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