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您这金锏怕是比秦叔宝的鎏金熟铜锏还重吧?”
“您现在可就像是个大将军,带着我们出征呢?”
钱谦益骑在马上,只是淡淡的说道:“少拍马屁!”
原本繁华的长街早已萧瑟。
街边的商户不打开门做生意。
偶有儿童探头探脑的,也被都被父母拉了回去。
稀疏的几个行人也都低头赶路。
这便是末日景象吗?
曾经繁华无比的南京城,如今却好似死城一般。
这让钱谦益心中更加决然。
握紧手中的金锏,虽在马上,身子却仍然在微微的颤抖着。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将要去做大事时的兴奋。
扫了一眼,身后稀稀拉拉的几十个家仆,冷声道:“都跟紧点,老爷等下有大事让你们去做。”
“做的好了,重重有赏。”
“做不好的,老爷的金锏,绝不饶你。”
身后的家仆们,纷纷高呼谢恩。
钱谦益不再理会,专心赶路。
这时,骑着一匹青驴的霁雨低声说道:“老爷,街面上虽然不宁,但怕是没人赶来动咱们钱府吧?”
钱谦益冷哼一声道:“少说话,多做事。”
“等会儿,进了忻城伯府,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看到了什么,不要惊慌,明白了吗?”
“钱老六和老马那边,你安排好了吗?”
“莫要出了岔子!”
霁雨面色一正,忙道:“老爷,您就放心吧!”
“他们都是老人了,这点小事还能办不好吗!”
钱谦益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身后跟随的仆役们自然也没多话。
不久,一行人就到了忻城伯府,出来迎接的是忻城伯赵之龙的儿子赵谦。
“牧翁,何来迟也。”
“各位长辈已至,已等候牧翁多时了。”
“快随我入席吧!”
钱谦益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牧翁’是叫的自己。
原主钱谦益自号牧斋,赵谦作为晚辈,又为了刻意拉进关系,称一声牧翁也没什么。
谁让自己是个糟老头子呢!
摇头失笑,点了点头,当打了招呼。
然后对身后的奴仆们说道:“霁雨随我赴宴,其他人,都在大门前守着。”
“记住,莫要让人靠近,也莫要让人出来。”
赵谦笑道:“还是牧翁谨慎。”
“小侄都未想到此点。”
“咱们是来商量大事的,确实不能走漏了风声。”
“牧翁,快随我进去吧!”
忻城伯府不大,从原主有限的记忆里,忻城伯这位从北京来的强龙,虽然权势浩大。
是南京守备勋臣,名义上节制南都兵力,但毕竟时日尚短。
未如魏国公等扎根南京200余年的地头蛇豪奢。
但也绝对算得上富丽堂皇了。
“父亲,今日请了秦淮河的几位小娘来陪席。”
“她们准备了几首新的曲目,牧翁正好可以品鉴一番。”
钱谦益仍是不发一言,赵谦讨了没趣,也不着脑,只是面上带了一丝不屑。
又行几步,果然听到隐隐有声,恰是莺啼。
“大宗伯,何来迟也。”
“我等久盼未至,心中甚是踌躇不定,现大宗伯已至,我等终于心安啦。”
原主钱谦益在弘光朝是礼部尚书,周礼中大宗伯掌管礼法,故礼部尚书又被称为大宗伯。
说话的人声音甚是洪亮,目盼神飞,哪里有半分踌躇之色。
这人正是此间主人忻城伯赵之龙,崇祯皇帝定下的守备南京的三大巨头之一。
也是南京城中,真正掌握实权的人之一。
当然,这次献城,也是以他为首。
不等钱谦益答话,赵之龙便起身来拉着他入座。
“哈哈,我们刚刚还说,这献城一事,总该有个章程,这要是出了岔子,让豫王爷不舒坦了,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来来来,钱兄,你掌管礼法,又是名著海内的大儒,由你来给我们定个章程出来,咱们也好提前熟悉熟悉。”
“别到时候漏了馅,反恶了那群跋扈的丘八。”
钱谦益不着痕迹的挣脱,只定定的站在大厅中,看着这群衣冠禽兽表演。
却见一中年帅哥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赵伯爷,您这话,今后可不敢再说了啊!”
说罢,他煞有介事的朝天空拱了拱手道:“咱们既然入了新朝,那便是大清的臣子了。”
“这种犯忌讳的话,可要注意。”
赵之龙拿起一杯酒,笑道:“保国公说的是,是赵某失言了,我自罚一杯,如何?”
说罢,一饮而尽,众人推杯换盏一番,再次放浪形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