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铮低下头去,喃喃道:“学生明白,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老师,能将这群乱臣贼子全数杀死,难道手里竟没有一支可用的军队吗?”
钱谦益心中一凝。
他知道,关于他的考验要来了。
虽然,他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有些紧张。
要让一群读书人相信,自己忽然获得了强大的力量,真的很难。
只见钱谦益摇头道:“没有,为师除了你们,再无任何帮手。”
说罢,他抬起金锏,淡淡的说道:“他们,都死于我手。”
“是我用这金锏,一个一个的敲死的。”
士子们大惊失色,初始看到大厅中的尸体时,他们只是本能的恶心,并未多想。
稍后,又被钱谦益转移了注意力。
就算有些人如胡铮般早有留意,但也只以为这是钱谦益手下的人做的。
毕竟钱谦益是当朝尚书,在这国破家亡的时候,有军队投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他们虽然看到了钱谦益身上的血污,也看到了他手里那把染满鲜血的金锏。
但也只以为他亲自参与了厮杀,心中只有佩服和崇敬。
却从未想过,这大厅里几十具尸体,竟然全是钱谦益一人所杀。
这简直太过骇人听闻了。
牧斋先生何时变得如此...如此...
他们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钱谦益看到了众人眼中的惊骇,但这是他要跨过的难关,无法躲避。
“今日早间,我与夫人约定沉塘以守臣节。”
“但在跳入荷塘的一瞬间,我却进入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所在。”
“那里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我只听到一个声音问我。”
“他说‘你这一死,便对得起大明了吗?’”
“当时,我心中早失了方寸,只无奈的道‘不死,又能如何,我虽有心恢复山河,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那声音,大笑一声,便道‘你既有缘来此,便让你看些东西吧!’”
“说罢,我眼中一花,便看到了满清攻入南京城,忻城伯赵之龙率满城文武在雨中跪迎满清大军。”
“接着,他们剃了头发,结了金钱鼠尾的发辫,去了汉家衣冠,穿上了满清的马褂长袍。”
“还有无数的血与火,神州陆沉,中原大地腥膻遍地,禽兽之辈,率兽食人。”
“这时,那个声音又对我说‘大明之亡,不过一家一姓,此为亡国也;而今,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此乃亡天下也’。”
“他问我是否愿意救天下于水火,我当时便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那人大笑三声,便道‘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一件礼物,助你拯救华夏。’”
“接着一团光,进入了我的身体,待我醒来后,便发现身体有了些变化。”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均异于常人,也许,这便是梦中神人的馈赠吧!”
这个故事不算严谨,但好在延展性不错,可供想像的方向也挺多的。
底下的士子们也恍然大悟般,纷纷说道。
“此乃天佑大明。”
“牧斋先生得天之助,我等必能再兴大明。”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不愧是牧斋先生,也只有您才能写出如此振聋发聩的诗句了。”
“不错,南宋末年,文丞相宁死不屈,做《正气歌》以咏志,牧斋先生只这两句,足可以文丞相相媲美。”
看着众人越说越偏,钱谦益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走之前,那声音,还曾嘱咐我。”
“他说当今读书人五体不勤,百无一用,上马不能抗外敌于域外,下马不能辅君王而成盛世。”
“实在有辱斯文。”
众人心中迟疑,这‘有辱斯文’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但却没人敢反对。
“他的话,让我深受触动。”
“盛世之时,咱们要施仁义于天下;而天下大乱时,咱们却要致仁义。”
“需有强的机会。”
“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我意重建东林。”
“人皆言,我们东林是党争之源,将我等归为一党。”
“可我们都知道,东林从来不是党。”
“所以,我要重建东林,建成一个全新的东林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