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六，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钱老六脑袋有些迷惑，偷眼看着钱谦益道：“老爷，小的也记不清楚了。”

“小的还记得第一次给您驾车，还是万历爷在的时候。”

钱谦益一叹道：“这一晃，20几年过去了。”

“你在钱家过的好吗？”

钱老六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拜道：“老爷，是小的做错了什么吗？”

“您千万别把小的赶出去啊！”

钱谦益冷眼看着钱老六的表演。

冷笑道：“起来吧！”

“咱们都是明白人，就别装糊涂了。”

“你故意带着赵双他们几个来投我。”

“把自己的身份摆在明面上，到底想做什么？”

钱老六还是跪在地上，说道：“老爷就是老爷。”

“现在，我总算相信您说的梦中得神人相助是真的了。”

“若是从前，老爷是根本发现不了这个细节的。”

说罢，他抬起头，直视着钱谦益的眼睛说道。

“所以，我并没有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果，有可能，我想一辈子给老爷驾车。”

“至少，还能得个平安喜乐。”

“您应该猜到了吧！”

“小的我是锦衣卫，官位，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刚到您身边的时候，我不过是个小旗。”

“这几十年，都没人唤醒我。”

“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却没想到。”

“以前的老兄弟，走投无路之下，派人来找我了。”

“赵双，是我堂弟，我不能不帮他。”

说罢，他拜伏于地。

“老爷，看在这几十年我兢兢业业为您驾车的份上。”

“留下他们这些游魂野鬼吧！”

“我钱老六，愿一死谢罪。”

说罢，钱老六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猛的就往心窝扎去。

钱谦益眼疾手快的抓住了钱老六的手。

“我还没让你死，你急什么？”

“赵双他们，都是潜伏在勇卫营的锦衣卫吗？”

钱老六道：“是的，老爷！”

“他们带了多少人来？”

“三人，都只是小小的把总，不过却裹挟来了数百人，都是忠心大明，不愿降清的好汉子。”

“赵双说的卢九德的事情，准确吗？”

“八九不离十，赵双说，卢九德这人最是贪生怕死，皇帝跑后，他第一个就想投降。”

钱谦益盯着钱老六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行了，起来吧！”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爷我身边，竟然还藏着一头猛虎。”

“对了，以后该叫你什么？”

钱老六又想跪下，却被钱谦益拉住。

“别动不动就跪下，咱们男儿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

“昨日，我们东林党结社时，你也在场。”

“咱们东林人，可不搞跪拜这一套的。”

钱老六心中有所触动，虽然心里明白，这是老爷礼贤下士的手段。

但心中还是很温暖。

他只是个藏在阴沟里的臭虫，明面上，也只是个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