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没有正面回答柳如是的问题，而是道：“我见青山多妩媚。”

柳如是笑着道：“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我知你心忧大明，我也一样。

又刚好应在了她的名字上，算得上是本命诗了。

钱谦益悄悄给自己点了个赞。

原本紧张的情绪，也稍稍缓解。

二人一路赏花，再未提到纷纷烦扰的国事。

柳如是个很懂带动氛围的人。

她似是察觉了钱谦益有些窘迫的状态。

便开始说一些开心的事情，偶尔做一些俏皮的小互动。

为他擦汗啦！

为他整理衣袍啦！

身子轻轻的倚靠着他啦！

不过一下午，钱谦益的心情，便放松起来。

游园结束后，闲坐品茶，听琴赏花，钱谦益甚至在琴声中睡了一觉。

醒来后，日已黄昏。

与柳如是一起吃完饭后，钱谦益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这个时代没有电脑，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视。

前几日，一直都忙着，也没工夫考虑这些。

忽然，闲了下来，竟一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

柳如是主动出声道：“老爷，我近日画了一张画，正想找你品鉴一番。”

“老爷今晚有闲暇吗？”

柳如是问的很小意，隐隐的带着一点点的期待。

钱谦益听懂了其中的暗示。

换作前世的话，大概就是。

“老公，我买了一件新睡衣...”

柳如是的卧室挂了不少字画，记忆中，都是他们闲暇时所做。

大部分，都是原主的作品，也有一些名家的作品。

有几幅柳如是的自画像，钱谦益看过后，觉得不及她自身百一。

画的时候，还是太谦虚了。

闺阁秀丽清雅，入室便闻到一股好闻的熏香。

长长的书桌上，正摆着一副画作。

走近一看，却原来是一副钱谦益的画像。

啊这！！！

竟然真的是只是来看画的，心里竟然有些失落起来。

虽然失落，但却不能宣之于口，只得认真的看向那副画来。

应该是刚画完的，因为里面的钱谦益手持金锏，目色坚毅，全不似房中其他几幅钱谦益的画像温文尔雅。

嗯，有些特殊的是，画中的钱谦益看起来却有些年轻，颇为英武。

钱谦益看到的一瞬，还有些奇怪，心中再想是不是柳如是发现了什么！

但，柳如是的声音很快将他从遐思中拉了回来。

“老爷，这几日，我只是听霁雨他们说了你的神勇，却未真的见过。”

“所以，画出来，不及你本身英武，还请老爷见谅。”

一旁的丫鬟霏雪不满道：“老爷，您都不知道，夫人为了画好这副画，头发丝都不知道绞断了多少根。”

“夫人总说，老爷您经历了大难，一朝了悟，是悟了道了。”

柳如是抬手拍打了霏雪一下，让她住嘴。

脸上却红红的，竟有些娇羞。

钱谦益轻抚长须，笑道：“是啊，老爷我得神人指点，算是开悟了吧！”

霏雪捂着小嘴惊讶道：“老爷，您真的得神人指点了？”

“我还以为是霁雨那小子瞎说的呢！”

钱谦益看向柳如是，却见她正认真的看着自己。

钱谦益点了点头道：“是真的！”

“河东君，便是你那日落水之时，我救你起来后，便昏了过去。”

钱谦益将那早就编好的谎言又说了一遍。

柳如是听的很认真，双眼不知不觉也红了。

“老爷，是妾身太任性了，差点坏了老爷的大事。”

钱谦益方寸大失。

当女孩在你面前哭的时候，她应该需要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或者一个温暖的拥抱。

想起前世的这些至理名言，钱谦益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并安慰道：“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

柳如是身体先是有些僵硬，慢慢也放松下来。

伏在钱谦益的胸膛之上嘤嘤哭泣起来。

这几日，她心中何尝没有忧虑，何尝没有担心。

她与钱谦益是夫妻，是爱人，是师徒，是知己，更是人生道路上的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