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对这秦家秦扬,周牧有印象,两个月前见色起意,闯进翁家强上了家主的小妾和女儿,事后更是杀尽翁家满门,连襁褓之中的婴儿都没放过。等到县衙捕快赶到时,他十分嚣张,不仅拒捕,还一把火将整个翁家烧了个干净。
简直是畜生中的畜生。
可偏偏秦家势大,崇山郡府中有人直接向松山县衙施压。
县令有意为翁家主持公道,安抚松山县的民心,可最终还是不得不屈服于权贵,只是判了个收押候审,一拖再拖。
此等大恶之人,竟还命不该绝,没有出现在黑无常簿上……
周牧颇为不忿:“善恶终有报。”
“啊?”
向三川微微一愣,心想头儿今天吃错药了,怎说出这种胡话?
但他还是连忙点头附和:“头说得是。”
又详细将这方监牢的大小事务做了例行汇报,然后便拉着其余几个同僚摆开桌凳,赌骰子去了。
周牧则提着差刀,走下地牢。
黑无常簿上任务众多,这松山监狱中关着的恰有不少。
下到地牢,光线顿时昏暗,空气也潮湿了很多。
煤油、烙铁、酸馊、腐臭……各种味道弥漫其间。
他初次踏足这种地方,只觉腹部翻滚,几欲作呕。
通道入口处,仅有一个狱卒持刀挺立,尽着看守职责。
这狱卒抬头挺胸,神色肃然,精气十足,与外面那些个正使劲吆喝着“大小”的赌徒截然不同。
王破,松山县本地人。
性情刚直,不世故,好公义,善武。
本在崇山郡镇魔司当值,因故得罪上司,被贬到松山县衙成了一个小小的狱卒。
周牧脑海中迅速浮现出王破的信息,不由上下仔细打量着对方。
王破看到很少会在地牢露面的周牧迎面走来,面有讶色,但只瞬间就收回了目光,眼不斜视,身姿端正,如同一把刚直的刀。
“他们在上面玩得开心,你不去一起?”周牧问。
王破并不欠身,冷冷地道:“奉公办差,不敢懈怠。”
“不团结同僚,不巴结上司,猴年马月才能重回镇魔司?”
王破双眉凝定,眸中闪过厌恶之色,片刻后道:“耻与他人为伍,若不能回,那便不回。”
周牧叹息一声:“我本想着向上面重新举荐你……”
“不劳大人费心。”王破直接打断周牧的话,“大人你也在‘他人’之列,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是真的刚。
直,也是真的直。
就像他手中的刀,不会弯折,宁断不屈。
也像他的脊梁骨,始终笔挺,殊无怠惰。
呲啦一声。
周牧上前,拔出王破手中的刀,看那刀面雪亮银白,锃光可见,问:“你的刀杀人吗?”
王破怔住,不解其意。
他的刀救过人、伤过人、抓过人,斩过小妖、斗过邪魔……却不曾杀过人。
不等王破回答,周牧将刀抛回。
王破接过,耳听呲一声响,见周牧已经拔出了他自己的佩刀,朝地牢深处走去。
“你……大人要干什么?”
“牢里有些早该死掉的人,我送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