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竹不知道有人在暗地里骂她傻,此时,她正看着门房送过来的帖子发呆。
“赏诗会?”
白蕊抿了嘴笑:“姑娘贯不擅长这些,没想到昌宁郡主竟然送帖子来。”
“她不怀好意,你还笑我?”
“奴婢是想到方才大小姐模样,感觉很好笑。”
白蕊眨巴眼睛:“昌宁郡主举办诗会,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多少贵女挤破头往里钻!昌宁郡主给您送了帖子,却没给大小姐送,大小姐看着气坏了!”
夏若竹没好气地把帖子扔在桌上:“不想去,爱谁谁。”
夏若竹从小就对诗啊词的不过敏,在外祖父母家,她和同龄的男孩子们一同上师塾,天天跟着夫子之乎者也。
她性子懈怠又不聪明,浅显的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学了些,深奥晦涩之处却难懂。让她作诗写文章,更要老命。
有那功夫,她不如到草原跑一回马。
祖父说,这么爱跑马,适合上战场立军功杀敌,让她看孙子兵法。
祖母忙呸呸呸,我的娇娇儿学那些做甚?拘了她做针线,但她显然也不是这块料,学了好几个月,绣出的帕子还被兄弟们争相嫌弃。
最后祖父决定让她练字,凝心静神,又能练出几分贵女的娴静端庄。
她一直坚持下来。
加上她前世出嫁后的许多年,凡心神不宁时,总爱写上几笔,积年累月,也显出几分不俗。
“小姐?”自回京后,白蕊少见夏若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小姐要写帖子回绝吗?”
夏若竹又拿起帖子,反复瞧了好几眼,咬咬牙:“不就是个郡主的赏诗会,我还怕她不成?”
赏诗会在昌宁郡主家府邸举行,很快便到了日子,夏若竹带着白蕊出门。
刚被迎进内院,便传来窃窃私语:“啊,她怎么来了?”
“早知道有她在,我便不来!”
“听说心肠可歹毒了,还纵容她的丫鬟杀了人!”
“是那个丫鬟吗?”
“快走走走,离她们远点。”
声线不高不低,正好够她们听着,白蕊气得脸色通红:“小姐,奴婢去啐她们一口!”
“每来一次这种场合你便要气上一次,累不累?”夏若竹淡声道:“这名声也没啥不好,至少没人敢来招惹我。”
“万一王爷也听到这些话,来府中退婚怎么办啊?”
“王府又不傻,这么大的事情不去调查么?”夏若竹道:“你把心放回肚子里。走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没走几步,却被人拦住去路。
昌宁郡主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挡在前面,眉锋微蹰,显见不耐烦:“你怎么才来?跟我走!”
夏若竹跟着昌宁郡主,来到一处院子里,院子小巧精致,回廊蜿蜒,西北角有假山石景。
一大片牡丹花争奇斗艳,开得正好。
院子中间几张长条桌拼成一张大桌,桌边围满人。
见昌宁郡主带她进来,众人微微吃惊。
“昌宁,你请她来做什么?”说话的是一个面生的小姐,但光从说话的语气和通身气度,夏若竹霎时猜出了她的身份——玉溪公主,当今皇上嫡亲妹妹。
玉溪公主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近些日子,未来的安阳王妃纵容婢女当街杀人的事,已经在勋贵圈子里传遍了。
许多人不认识夏若竹,却知晓她出门的标志性打扮——面覆白纱。
一群人都盯着夏若竹,等着看好戏。
昌宁郡主却开了口:“我请她来的,有何不可?”
“你疯了吗?她那么恶毒!纵容奴婢杀人,就等同于她杀了人!”玉溪公主素来直言直语,以她的身份,还没有她不敢说的。
“你们……”
昌宁郡主刚要开口,玉溪公主便打断她:“你别替她说话,她没长嘴?让她自己说!”
夏若竹束着手:“不知公主想让民女说什么?”
“不知道安阳王怎么想的,娶谁不行,偏要娶你这种女人,真是眼睛瞎了。”玉溪公主不屑地道。
“公主,民女是皇上赐婚。民女相信,圣人总不会错。公主要是对此有什么不满,不如找皇上去说?”
玉溪公主一噎,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她质疑皇兄的决定?
“牙尖嘴利!本公主和皇兄的兄妹情,也能容你挑拨?”
“来人,掌嘴!”
事情瞬间剑拔弩张。
众女都没想到甫一开始就见到如此激烈的场面,不由有些发懵。
眼见巴掌就要落到夏若竹脸上,夏若竹想也没想伸手架住。
“公主可以罚我,但我心中不服,所以提前说清楚。”夏若竹的表情丝毫未变:“即便您贵为公主,也没有无缘无故惩罚臣女的道理。”
她环顾四周,眼睛突然笑眯成一条缝:“若公主着人打了我,我心中郁结跳湖,他人是否可说公主纵容婢女杀了人呢?”
这哪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