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主母院里,王氏瞧着送过来的盒子,气得摔了碗。
“好你个马二爷,本夫人信任你,才让你的人去取东西,送过来一个空盒子算怎么回事?”
柳枝提醒王氏:“夫人,会不会本来就不在盒子里?”
“上了好几层锁,不在这盒子里在哪?”王氏指着锁眼,冷笑:“这有撬过的痕迹,你看不出来吗?”
柳枝看了半晌:“您是侯夫人,马二爷再厉害,也只是个赌场老板,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和您作对吧?”
“你不懂。”王氏狠狠地眯起眼睛:“钱帛动人心啊,能拿走全部,如何肯要三分之一?他打量我拿他没办法呢。”
“奴婢还是觉得不对劲。”柳枝猜测:“会不会是福伯在捣鬼?”
“人都死了,你到地府问他去?!”
夏若竹隔了一日,眼圈红红地来找王氏:“母亲,女儿昨日才说要带福伯来给您看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好端端的,人突然就没了!”
王氏叹口气:“福伯虽然走了,但他一向对你衷心耿耿,你要节哀,否则他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心。逢年过节,多烧点纸,心意到了……”
“母亲说得极是。”
夏若竹扯着丝帕,揉了揉发红的鼻子:“女儿想着,福伯不能白死,女儿总要做些什么才能安心。”
王氏皱眉:“你有何想法?”
“母亲前些日子的话提醒了我。”
夏若竹语带感激:“我昨日差人去后街打听了下,您猜怎么着?福伯还真有个家人在府里,名唤夏全,如今在马房当差。女儿便想着,来求母亲一个恩典。”
王氏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心里敲醒警钟:“你先说来听听。”
“福伯跟着女儿,一直独身一人,也未娶妻生子。”
夏若竹表情哀戚:“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个孩子。我便想着,把夏全过继到福伯名下……”
王氏松口气:“你做主便是。”
“女儿还有一个想法。”
夏若竹却还没说完:“放了夏全的身契,让他娶妻生子,往后也和寻常百姓家一般,督促孩子学习识字考状元!”
王氏眉心跳了跳:“你以为状元那么好考的?在侯府做工是多少人想……”
“母亲,昨日王爷差人过来,知道女儿这想法,竟然很赞同。王爷还说,夏全筋骨俱佳,是习武的好苗子,可以去军中历练一番……说不定不用等小一辈,他自己就能有一番造化!”
王氏气得仰倒,这是来和她商量?都决定好了来通知她还差不多!
她叫来柳枝:“把夏全的身契拿来。”
这才回头看夏若竹,皮笑肉不笑:“竹儿果然长大了,都会拿王爷来压母亲了!”
夏若竹惶恐欲跪:“母亲,您可是怪女儿多嘴?女儿也是无意,正聊起夏全的事,王爷派人过来,不巧就听了去……晚间就传来消息……”
“母亲可没有怪你。”
王氏把契纸交到白蕊手中,语气沉沉:“王爷对你好,是你的造化,母亲只有高兴的份!”
回去的路上,白蕊掩不住地高兴:“小姐,这就拿到了?没想到这么容易!”
“也就是借了王爷的名号,不然哪这么简单。”夏若竹神色有些疲惫。
“小姐,这么想想,王爷也不是一无是处嘛?您说是不是?”
夏若竹瞅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哑然失笑:“是是是!”
“小姐,您敷衍我!”
夏若竹无奈:“你放心吧?你小姐平凡普通,出了夏侯府,没有任何安身立命的资本。王爷还轮不到我来嫌弃!”
白蕊又不干了:“小姐别这么说,小姐在奴婢眼里哪哪都好,王爷就是配不上小姐!”
夏若竹:……
搞不懂这丫头的立场是什么。
前几日和白蕊说的话,虽是她这段时间的心里话,但她也知,有些痴心妄想。
真想不嫁人,就得独立门户,然当今世道,立女户何其艰难。
身携巨款,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前脚出了夏侯府的门,后脚就会群狼环伺,被人生吞入骨。
这么多年,她只见过一个离了家,还能活得好好的女子。但人家来无影去无踪,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号的高手。
她那点三脚猫马球功夫,在人眼里,如同儿戏。
“小姐,明明知道是夫人放的火,却不能把她怎样,也太憋屈了!”
“现在还不是扳倒她的时候,收集证据吧。总有一天,这些全都会还回来的!”
夏若竹吩咐白蕊:“拿了身契,去交给福伯,让他老人家连夜离京。”
“什么时候回来……且等我站稳脚跟!”
她总不会一直这般弱小,被动挨打。
她没功夫,但她有钱!
有钱的夏二小姐,决定出府购物。
说给王氏的理由是现成的:福伯走了,她得去送一送。
王氏正琢磨怎么在马二爷那头找回场子,懒得管她:“去去去,回不来最好!”
柳枝忙叫:“夫人!”
王氏瞥了来传话的花浓一眼:“放心,她敢把这话传回去不成?”
送走花浓,柳枝一转头,突然看到站在耳房门边的三少爷,往日温和俊秀的脸面无表情,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
“三少爷?您何时来的,怎不派人通禀?”
“母亲生辰快到了。”夏祯的脸上看不清喜怒:“特来找母亲商量一番。”
却不料听到那样一句话!
他从来不知道,母亲私下里是这么说二姐姐的,她们母女一直一派和谐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