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闹鬼的院子中出来,夏若竹又简单逛了逛,这才和温老夫人告辞回家。
她刚出了院门,安阳王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温老夫人倏地轻笑,安阳王脸色微红,不自在地咳了咳。
“方才为何不出来和她说几句话?”
安阳王:“她未必想见我。”
温老夫人摇头:“你呀,和你父亲相比,可是差远了。”
安阳王不以为意:“儿子自然比不上父亲。”
温老夫人看他那模样,便知他没明白:“我说的是决心和勇气。你父亲认准的事,谁也拦不住。”
安阳王怔住,憋了许久:“儿子不是认准了她,只是不甘心。”
温老夫人笑笑,没接话。
安阳王还想再辩解几句,却又不知该说啥,胸中憋闷极了。
·
夏若竹回到笙园,把温老夫人的提议放到脑后,一心投入修炼中。
她如今只有一个念头,练练练,让自己变强。
她不想结婚,若被人拦着结,只要够强,她可以一走了之,谁也拦不住。
但笙园的灵气不是一般的稀薄,她连着修炼好多天,空间中快一个月,几乎毫无进展。
按这速度,强到谁也拦不住犹如痴人说梦!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死皮赖脸地留在昌宁郡主府,不搬出来呢!
“去找个中人打听打听,安阳王府附近的府邸,有没有卖的?”
白蕊诧异,看夏若竹没有解释的意思,领命去了。
夏若竹出了厢房,看着院子的银杏树。
深秋十月,银杏满树金黄,日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银杏叶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她心念微动,手指微张,一簇灵力从指尖流出,射到一片树叶上,树叶被这力道击穿,直接破了个洞!
但夏若竹很不满意。
灵力再出,再次射向树叶,力道稍微轻柔了些,却依然过大,这片叶子依然破洞收尾。
没多久,树上的破叶越来越多。
但夏若竹对灵气的掌控也有了一丝心得,心念一动,灵力又出,这次灵气总算没有洞穿树叶,而是绕着树叶包裹一圈,随即轻轻在树叶根部一拽,整个叶片被摘下,旋到空中打转。
叶片转动片刻,便因为灵力不畅,飘落到地了。
夏若竹有些不服气。操控一片小叶子而已,耗费灵力并不多,只能坚持这几息,无非是她对灵力的掌控不够娴熟。
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再来。
想到这里,夏若竹索性又钻回空间。
刚搬进笙园时,她找机会偷偷将院外的几棵桂树挪入了空间。
此时正好用作练习。
呲……呲……呲……
一片片桂树叶子被摘落,原本枝叶繁茂的树,渐渐变成秃头。
如此两棵树的叶子被摘光时,她对灵力的掌控总算娴熟了许多。
一片叶子飘在空中,如同一个舞动的美人,上三步,下三步,弯腰,低头,旋转……
夏若竹满意地收回手。
看着满地的树叶,她又生出一个主意,灵力可以控制一片树叶,是不是也可以同时控制多片呢?
她尝试了许久,才将灵力分成两束分别飞出,扑向地上的树叶,扑到一半,一簇灵力不继,断了。
夏若竹心无任何波澜,再次将灵力分成两股,周而复始,继续。
夏若竹正练得不知疲倦。
门外传来请示的声音。
是新得的小丫鬟春月。
她得了叮嘱,也不进屋,隔着门帘,提着声音:“小姐,门外有人拜访,自称靖王。”
夏若竹皱眉,靖王?这不是搬家那日和郑公子一起拦她路的人么?
竟然找到家里来了!
这人身份贵重,还不能不去见!
夏若竹只好微收拾了一下,带着春月,去往院门口,远远地,已经看到门房,领着一个风流华贵的公子爷走进来。
她朝春月使了个眼色,春月会意,上前几步拦住,指着门房便骂:“好你个刘全,小姐让你守门,你就这般守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朝里带?小姐独身,多清贵的人儿,你带个男人进来,安的什么心,存心想毁小姐的名声么?”
夏若竹很满意,春月不愧是之前福伯调教过的人,很得她心。
靖王若是个识趣的,该羞愧遁走了。
但靖王显然不识趣。
他自诩风流,阅遍人间绝色,但郑钧那厮在他面前无数次吹嘘过夏若竹的美貌,还笑他臣服再多草鸡也抵不了一只凤凰!
这激起了他强烈的好胜心。
上次出了意外没见着夏若竹真容,这次好不容易找到家里,人没得见便打退堂鼓?万万不能!
“夏小姐,你别害怕。”靖王停下脚步,大冷的天,也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扇子,放在手里摇啊摇。
“你可能不认识我,有些误会。我叫秦俭,是靖王爷。”
他收起扇子朝皇城方向拱拱手:“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夏若竹脸上适时露出一丝惊讶,靖王爷很满意,只要他透露身份,便没有他拿不下的人。
“本王仰慕姑娘才学,这才贸然过府一见,也没其它意图,只是和姑娘交个朋友。”
夏若竹启唇:“不知王爷所说的才华,是何才华?”
靖王爷愣了愣,这只是他的托词,不过闺阁姑娘家,无非就是那些事:“夏小姐兰心慧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听说前次诗会中还赢过了李嫣儿小姐。想必夏二小姐女工手艺也精湛,你手中这条帕子,是自己绣的吧?”
一条红色边角的帕子,被素白的手执着。衬得红的欲红,白的欲白。
靖王爷的目光落在那手上,便挪不动了,眼神变得幽深起来。
夏若竹身子微僵,将手藏入袖子,那种粘粘腻腻的不适感方好了些。
“民女诗词歌赋丝毫不通,这帕子也都是下边的丫门绣的,靖王爷多半认错人了吧。”
“不通好啊,那些风雅矫情之事,本王也不喜欢,夏小姐和本王也算知己了!”
夏若竹在脑中仔细回想前世关于靖王爷的记忆,想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堂堂的王爷竟然这样死皮赖脸,打又不能打,真是气闷得慌。
靖王爷上前一步,正欲再说,腰间金丝缠纹的腰带突然“吧嗒”一声,掉落地上。
挂在其上的巴掌大绯色玉佩,四分五裂。
类似的玉佩,夏若竹在安阳王身上也见到过一块,大约价值非凡。
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群人都有些发懵。
特别是靖王爷,短暂迷茫过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蹲下身把玉佩断片逐一捡起,一巴掌扇到身后侍从的脸上:“狗奴才,这腰带怎么系的!你要害死本王么!”
说完,也顾不上再看夏若竹一眼,转身急匆匆就走了。
春月原本紧张得要命。
白蕊是小姐心头一号位,好不容易白蕊出门办事,她打定了主意要好好表现。
谁知来找事的是一个王爷!
她方才脑袋都转疼了,也没想出什么好辙。
哪知一眨眼的功夫,找事的人自己就走了?
“小姐?王爷的腰带没系好?”
“大概是吧。”
春月摇头,一脸惋惜:“那断的可太不是时候了。”
夏若竹转头看她,就见她嘴里惋惜,脸上却掩不住的笑意。
这丫头也是个有意思的。
夏若竹笑:“嗯。”
“确实不是时候。”
主仆俩言笑晏晏,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却让这好气氛消弭一空。
接话的是一个男声。
夏若竹悚然一惊,门房和靖王爷一行人都走了,哪来的男人?
她猛然转身,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男人,五官俊秀,脸色异常白净,眼圈却有些发黑。靠在院墙边,一脸兴味地盯着她。
夏若竹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正欲质问,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她身上,让她无法开口,无法动弹,体内的灵力也如同禁锢一般,调动不出分毫。
与此同时,男子额头正中心,有一个八星印记一闪而逝。
其他人或许没注意,但夏若竹修炼之后,五感敏锐,看得一清二楚。
魔修,这竟是个魔修!
·
笙园——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谁也不知他怎么进来的,何时进来的。但夏若竹没有开口赶走,丫鬟们便也各司其职,端茶送水,将人当座上宾。
白蕊办完事,从外头回来,刚一进门,便“啊”地一声尖叫:“你是谁?”
“小姐?小姐?小姐呢?你把我小姐怎么了?”
夏若竹无奈地从门帘后走出来:“白蕊,别担心,我在这。”
男子斜靠在榻上,喝了一杯茶,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悦:“你这丫头,有些不懂事。”
夏若竹心中一紧,忙朝白蕊使眼色,一边不好意思地道:“是,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让道长见笑了。”
她用的书中学到的“道长”称呼。
“我欲收你为徒,不知你愿不愿意?”
夏若竹迟疑片刻,很快就道:“弟子资质不好,恐担不上道长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