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换历史或地理。保证时间,每天必须有六小时的阅读背诵;保证进度,各科每天扫荡三十页。有一个突出的问题,看历史和地理课本容易走神,会习惯性地滑过去,飞鸟的翅膀划过天空,却什么也没留下,翻过了几页书才突然警醒,又走神了,没有形成有效记忆。教室里可以勾勾写写加深记忆,这山屲里不趁手呀!学习效率不高的时候,会影响情绪和信心的。
有一天羊群进圈的时候,碰到初中的王老师,问起预选的情况,两人站着说了几句话。走过后想起王老师王老师讲《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味》的情形:“先生,怪哉这虫是怎么一回事?”王老师摇头晃脑地模仿老夫子的,如在眼前。张叔平笑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是自己不够投入。第二天看历史课本的时候,张叔平模仿着王老师,对着羊群大声地讲课。既然是讲课,就要有层次,有重点,关键的年代、地名、事件,应该重复上三四遍吧,也要不时地提问:黄眼圈你理解了吗?短尾巴呢,记住了吗?噢,记住了就好,我们开始下一课。
如果有人在旁边,一定认为这娃读书读出病了。不过这是我的羊群,我的山峦,我的时光;合上书本,闭上眼睛,回忆刚才的“讲课”内容,效果奇佳。
到了七月中旬,学校放暑假,坤宁和季平回家了。姐弟俩平时也是一两周回一次家,这次因为期末考试,坤宁还参加中考,近一个月没回过家了,二哥给送的干粮。
放羊回来,坤宁一边跟张叔平打着招呼,一边接过书包、毡衫一一挂在墙上。
“你俩考得怎么样?”
“就那样。”坤宁一直是年级第一,考县中没任何压力;季平的成绩要吃力一些,勉勉强强占个中上,照例不吭声,闷着头吃饭。
第二天放羊的路上,叔平愁上了,下学年的学费,从哪来呀,三个学生呢。坤宁如果考上乌岭一中,花费可能更大。
包产到户以来,肚子能吃饱了,但庄户人家钱头上一直紧张。父亲背煤主要是解决自家的冬季火煤,祁连山的冬季严寒而漫长,没有煤火是绝对不行的,也能卖一些,大多还是赊账;二哥放羊,一个代羊一月两斤粮食,一年也就挣个四五石口粮;能指望的是大哥,大哥在沙井驿砖厂打工,不知道什么时候使上工资,结婚时拉下的账还没有还清呢。
这情况父亲回到家也是没办法,庄道上光阴稍好些的人家,能张得开口的都借过来了。父亲沉闷的不经意间的叹息声,压得张叔平喘不过气来了。再一次复读,张叔平真没脸开口向父亲要钱了。
冒冒山象慈祥的白发爷爷,静默地注视着。活人不能让尿憋死,看来得进趟后山了。后山里有蕨麻,有柴胡,这些药材供销社里收购;雨水广的时候还有蘑菇,蘑菇城里人爱吃,晾干了不愁卖。
赶上羊群到二郎池出圈,即或没有收入,也不会误了放羊,先这样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