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红马要出发,大黄也在那挡路拌手地搅打,身子扭成个麻花,哦哦地叫着,只差说,带上我,带上我。
张叔平拍了拍大黄的脑袋:“阿Q哥,同去,同去。”马有了,狗也有了,只差个猎鹰了。在村口同二大大、张湖平会合了,一起向井沟出发。
出了村庄,一条大沟一直向南延伸,汇集到南北向的乌岭主脉,大沟南北二十余里,都可以叫井沟,这是泛指;确指的是荒上往南延伸的这十多里,就像三岔沟的名字是因为沟脑呈“丫”状,井沟是古井般的直愣愣延伸到底。
荒上是一块近百亩的二阴山地,张叔平家的地在中间,二大大家的地在南侧,堂哥张法平家的地在北侧。荒上的地是各自家的粮仓,其丰歉决定了各家是否能一年四季吃饱肚子,当然绝大多数年成这块土地不会辜负摔落在地头的斑斑汗水。
今年这块地张叔平家种一般的土豆,这时节大一点的已经长到拳头大了;土豆是秋粮,真正收获要到九月份以后了,能长到碗口大,现在也能吃,就是水分大了一些。
顺着地面上裂开的口子,张叔平掏了20多个土豆,被二大大阻止了:眼下是土豆长势最旺的时候,掏早了可惜。
到了井沟垴里,天已经大亮。井沟垴是三不管之地,东面是马鞍岭,西边是绿柳台,北面当然是庄浪沟了。沟底有一眼井,井水很甜,四季都很旺。都说有三四个人在这井里寻过短见,这口井阴气很重,过路的人都要绕道走。张叔平不在乎这些,不要说几个人还是大白天,一个人也曾吆着驴车,夜里一两点在这井口饮驴,小睡。今天也是同样,用井口的车胎桶打水,倒入石槽,让小红和大黄先喝上一气。
顺着阳屲山坡再行四、五里路,快到松树林棵了,开始爬阳屲的山梁。爬到半山腰,有一处半个篮球场大小的凹地,周边是高高矮矮的灌木,三面山势环绕,一面向东敞口,既能避风又能晒太阳。如果不到跟前,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湖平赞叹,“真是处好坟湾。”二大大默不作声地瞪了一眼,张叔平赶紧补上,“是獾猪的坟湾。”
大黄冲到了前面,直奔凹地底部的两处密柞(只有老家才这样称呼,指的是密密匝匝带刺的灌木)。这两处柞前后错开,状若门户刚好遮蔽了一处半米高的黑洞,大黄冲着洞口直叫,二大大快步上前,先用背篼塞住洞口,又让大家一起往背篼里填土,连同洞口一起封上了。
二大大出了口粗气:“差点让这臭狗坏了大事,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的洞口”,都散开检查了一遍,张叔平又带着大黄跑了几圈,没有发现其他的洞口。
“现在可以消停些了,先把柞清理了,再从背篼的边边上向里掏洞,然后生上火,架上湿柴熏。”
三个小伙子用铁锨挖,用镢头刨,费了好大劲才清理掉洞口前的密柞,然后顺着背篼的一侧掏土,倒很方便,刚填上的松土纷纷滑落下来,很快掏好了;再在洞口处垒了个简单的土灶,灶口用石板盖上,四周再用土封了,烟囱朝着洞口,土灶里架起火,上面苫上湿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