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看谁呢?等着吃吧,小心把自个的舌头吞了。”朱咏梅把她的手套递给了季平,提着兔子回了。叔平拍了拍大黄的脑袋,又指了指咏梅,大黄立马跟了上去。
小时候庄子上如果来了放电影的,下午半天时间那就啥都干不进去了,脑子里盘旋的只有一件事:天咋就黑得这么慢呐。剩下的时间里坤宁还好一些,季平一直心不在焉的,动不动把柴棍子扔进背篼里了,使镢头时还差点刨到脚面上。一看这样子还干啥活呢,回吧。也就早收工了一个小时,收获不比昨下午少,主要是都越来越熟练了。
季平骑在光背马上,吆喝着羊群回窝铺;张叔平背背篼,坤宁扛着镢头,回了。
窝铺里朱同学正在大展身手呢,锅里一股浓郁的肉香;张叔平想揭开锅盖看看,被拍了一巴掌:“锅盖揭早了漏气呢。”,“这话你也知道?”,“那是,聪明着哩。”
要说朱咏梅做的兔肉焖卷子,确实好着呢,有可取之处。兔子肉处理不好有一股很重的土腥气,朱咏梅放了一截松枝,又加了很多的野葱和野韭菜;兔子肉还有一个特点,本身缺乏鲜香味但容易被串味,跟鸡肉烧一起是鸡肉的香味,跟鱼肉烧一起是鱼肉的鲜味,这两样窝铺里没有,咏梅是跟土猪肉臊子一起烧的,又放了许多的鲜辣椒酱,这兔儿肉就成了农家土猪肉的味儿,又掺合着葱香、椒香、松香味,这所有的香味又一点不漏地浸润在了上面蒙着的面饼子里,没说的,当为至味,可浮一大白啊,可惜没有酒。
也不用盛碗里了,四个人围着灶台吃,那叫一个气吞山河,没有人说话,吃为第一,朱同学实在是等不住了:“味道怎么样?”
这次不表扬实在就过分了,张叔平拃了个大拇指:“的确高,实在妙。哪天你如果开馆子,就卖兔肉焖卷子,馆名就叫‘高妙兔肉馆’,肯定大火;发了财别忘了兄弟。”
“哪能呢,哪能呢,兄弟我是那样的人吗?”朱同学笑得花枝招展,坤宁接过了话头:“三哥总结得很好,店名嘛,保留一个‘妙’就可以了;这一锅连肉带面有十斤吧,一下就光了,合起来就叫‘妙光阁’。”
这名字听着雅致,但有点指代不明。
朱咏梅笑着说:“我也来一个,十二生肖中卯兔排行为四,今天的兔子得来很离奇,好像是山神爷专门送我们打牙祭的;我们在做的也是四个人,之所以在二郎池汗珠子摔八瓣地苦干,是冲着有所作为来的,‘西北有高楼,上于浮云齐’,就叫‘四为楼’,其中的意蕴让别人去猜吧,我们自己以此做个纪念。”
“这好,这好。”季平是第一个叫好,张叔平也觉得好,世间的许多事说得太清楚了,就失却了意趣。
“季平,别光说好,你也起个名字。”
“假如啊,我是说假如,有尕姐这样美的姑娘开了一家店,就按你们说的专做兔肉,兔肉也做得特别好吃;那我们想一下,人们提起这家店首先想到的是兔肉好吃,还是开店的姑娘漂亮?毫无疑问首先想到的是人嘛,然后才说那家店的兔子肉特别好吃,我觉得‘美厨娘’、‘俏厨娘’之类的就很好,‘美厨娘’不含蓄,太直白了,还是选‘俏厨娘’,我还要将尕姐的头像放大,挂招牌上,这想法怎么样?”
的确让人惊喜,原以为季平是个闷葫芦,其实心思灵巧着哩,也许还是个经商的好材料呢,不交流,永远也不会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