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这事,认了最多就是20年,后面可以申诉,没必要在这里死扛”,袁连晃坐在杨玉环边上,像是一个老大哥在给不懂事的弟弟做心理疏导。
“可我真的没有做过”,杨玉环的声音很虚弱。
“嘿,你要懂得变通,你在这里申诉不得的冤屈,等判了刑,会换一个地方,你就可以向上面申诉,你没做过,申诉肯定可以成功,到时候,东湖还要给你道歉、赔偿捏”,袁连晃循循善诱。
杨玉环陷入沉默,他确实有些顶不住了。
袁连晃又讲了许多关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教授杨玉环如何认罪可以减轻罪责。
下午,杨玉环再次被提审。
这次杨玉环没有被带到那几间阴暗的审讯室,而且,他有了椅子坐。
但他不觉得会发生什么改变,只觉得这帮人又会有什么新花样折磨自己。因为在他对面的,是老吴那几个人。他有些难以理解,这个老吴怎么好似不需要休息,每次提审,他几乎都在场。
“你们这样对待我,不担心你们失去权力后,你们、你们的亲人、朋友,将来也会被别人这样对待吗?”,杨玉环率先说道。他声音低沉,双眼无神地看着地板,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吴等人,都有听到杨玉环的话,但他们没有任何反应。
“杨玉环,你有家属来看你”,桌子对面一个人说道。
杨玉环猛地抬头,感到一瞬间的欣喜,随后又陷入极大的悲观情绪中。现在他已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即使二叔来了,也救不了他。二叔只是一个有经验的货车司机,没什么能量能够把他从这里救出去。
“看那边”。
杨玉环朝老吴手指的方向看去,透过玻璃窗,一个打扮十分土气、四十多岁的女人正跟着两个警察走过长廊,那方向,是审讯室。
“杨玉环,现在我们重新问你,你老实回答”。
他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他点了点头,这一刻,他妥协了。
走过长廊的女人是他三婶。
小学二年级,父亲客死异乡,母亲也丢下他跑去大深市杳无音信。后来他一直住在三叔家,三叔与二叔都常年在外地,只有他与三婶、两个堂弟生活在一起,直到他小学毕业跟着二叔外出讨生活。可以说,三婶就是他的母亲。
他不敢期望这群禽兽能有什么底线,他害怕了,怕他身上遭受的,也会在三婶身上重演。
在老吴等人的引导下,认下了一切,潜移默化地,他也用上袁连晃对他说的那些减轻罪责的办法。
杨玉环再次回到监舍,这次他身上没有伤,但他的心如同死灰。
无精打采地坐回他的铺位。袁连晃没有像往常那样热情地围过来嘘寒问暖,他有些不习惯,看向袁连晃的床。
袁连晃也正饶有深意地看着他,脸上挂着那看起来像是奸计得逞的微笑。公鸭正在给袁连晃按背,还有一个狱友在伺候袁连晃的小腿。
“过来”,袁连晃平和的声音。
杨玉环感到氛围有一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
他慢步走到袁连晃面前,轻轻喊道:“袁大哥”。
“嘿嘿,欢迎你加入103,以后你负责给我们洗衣服、刷厕所、打扫卫生,知道不”,袁连晃好像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声音轻柔。
杨玉环沉默。
公鸭淫笑着向杨玉环问道:“那女娃嫩不嫩?”。
杨玉环怒视公鸭,那么一瞬间,他有要与这个下贱的狗腿子同归于尽的冲动。
“公鸭哥跟你说话呢!”。
杨玉环被人踹了一脚,他向一边的床铺跌倒,一条臭棉被盖在他身上,紧接着是无数的拳脚。
“给他来点厉害的”。
杨玉环感觉到有根棍子在他屁股上乱捅。
“晕,你把扫帚弄脏了拿什么扫地”。
过了几分钟,臭棉被被掀开,袁连晃站在杨玉环面前。
“这是新人见面礼”,袁连晃微笑地说道,但与此前老大哥的模样,相距甚远。
杨玉环意识到了什么,如同死灰的心,只是轻轻地波动一瞬,便再次归于平静。
数日后,杨玉环被判处无期徒刑,转到监狱服刑。
好消息是,他不用再给袁连晃等狱霸洗衣服,坏消息是,他服刑的监狱离家乡很遥远。
到新监狱一个月,他才得以与来探望他的亲人见面。这是事发后,他与亲人的第一次见面。
他泪流满面地向他们诉说,他的遭遇。
“玉环,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肯定不会做出那种事,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讨回公道”,二叔安慰道。
“我们半个月前就来了,他们一直不让我们见你”,三叔有些愤怒。
“在东湖,我们都去找你,他们不许我们见你,还威胁我们,让我们不要袒护杀人犯”。三婶哭得泪眼婆娑。
杨玉环也哭了很久,这一个多月所受的委屈都化作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