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林妮解释道：“太阳石强度太大的时候……”

但拉森迪克飞快地抢过了她的话头：“……会加快钢板的氧化！”

奥莉妮亚跟着叫了声彩：“答得真快！不愧是图克维雅大学能源学院的！”

拉森迪克差点被自己的脚绊住，他也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奥莉妮亚：“你怎么知道——”

奥莉妮亚看着他，双手一摊：“是你自己说的啊。你之前跟我们说过你是图克维雅人，中等学校毕业后投考图克维雅大学，读了半学期书就不念了。刚才卓拉说的那句话是能源专业课本上的基本知识点，基本到任何一个上过课的大学生都能形成条件反射。所以你肯定是图克维雅大学学能源的。”

拉森迪克哼了一声，他心底有些佩服她，但嘴上仍然硬得很。他快步往前走，把脚底的钢板踩得吱嘎作响。奥莉妮亚想提醒他小心脚下，看他这态度也就不去理睬了。

与天然太阳石不同，人类制造的太阳石没有棱面，也不那么璀璨。它发出的柔光逐渐扫过拉森迪克的脸，落在他的眼睛里。他注视着那颗光球，使劲揉了揉眼睛，越看越觉得那团光球正在逐渐变成一颗异形珍珠，这颗珍珠的表面光滑，但并不平整，这不规则的外表自然地形成了和谐的状态，让人不觉得奇怪。珍珠凸出和凹陷的部分甚至还会不断波动，就像一颗跳动着的心脏。无论站在哪一个角度，金色和银色的光都在大珍珠细腻的表面上折射出了彩光，像是兑了水后不断晕染出来的油彩，或者在水面上泛出来的油花。空艇内部所有见不到自然光的地方，都依靠它照明。推动空艇的一切能量，也都来源于它。

奥莉妮亚忘我地看着它。如此美丽的事物，不是神明，是人类的手创造出来的！

光的颗粒落在大家身上，像是黄金与白银融成的小球轻轻在他们的全身跳跃。光线笼罩着他们，投射出长长的影子，一时间，他们都感觉不到时间正在流逝，似乎走到了一个永远出不去的迷宫中，似乎步入了永恒的世界……

卓林妮突然断喝一声：“醒过来！”

蒙瑞和拉森迪克同时跳了起来，查兰特也打了一个激灵，他们一起看向卓林妮，她单手掐着腰，看到他们几个不再傻傻地看着那颗大光球，不由得笑了一阵。

奥莉妮亚只好代她解释道：“如果一直看着这颗光球，就会被它吸引住。这个时候人会承受纯度极高的太阳石光线照射，搞不好就可能会‘定’住，有点……类似于醉氧。”

“可是，你怎么没事呢？”查兰特皱着眉头，认真地问。

卓林妮又笑了：“我和莉妮亚并没有一直看它啊，更何况我刚才差点就中招了。”

拉森迪克若有所思地说：“这可是你奶奶、你姨妈两代人为之奋斗的成果啊，你真的不想仔细看吗？我猜，假如有一天你为了拯救世界不得不把这东西打碎，你是会毫不犹豫地动手的。”

卓林妮仍然在笑，可她的话却是正经的：“没错。如果必须要打碎它才能拯救世界，我会第一个动手。”

“可是，你愿意为了一个所谓的‘大局’，让前辈们为此付出的心血、生命白费了吗？甚至还有那些被牺牲的可怜人？”拉森迪克追问。

“让你失望了，我和你一样不愿意。但是我相信——人类的手在未来能造出比这更好的东西！”

卓林妮说罢，看也没看拉森迪克一眼，就闷头沿着竖井两旁的廊道往前方走。

在他们的前方，一条向下的楼梯通向五甲板——水银号的深寒之地，被人造太阳石的光晕影响得最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