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龙13-2型魔导驱动军用车。”

奥莉妮亚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这辆车的轮胎、划痕和废液管，才确信地说。

“也就是说，这是？”拉森迪克小声问道。

卓林妮揉了揉太阳穴：“特莱亚陆军现役军用矿车，我以为你这种人会看《现代武器百科》。”

“那是什么啊！”

“专门介绍外国装备的杂志！你连特莱亚或者海因兹有多强都不想知道吗？”

“那么问题来了。”查兰特搓了搓鼻子，“特莱亚人，来这里做什么？”

“会不会是东赫洛买的……？”蒙瑞谨慎地问。

“那不可能。”奥莉妮亚自信地说，“他们才不会把最先进的军车卖出去——”

她意识到了什么。这是特莱亚最先进的军车，而在前几年东境发生各种军事冲突时，西境还相对平静。十几二十几年前的托奎战争，算是特莱亚最后一次出动他们最先进的武器。奥莉妮亚不怎么熟悉战役细节，但她知道这家工厂生产的车，只会被投入到当年那种烈度的战场上去。反正，不会，绝对不会出现在一个闹鬼的老森林里，覆盖着厚厚的叶片。

查兰特看到她怔住了，他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拉森迪克。”他轻声说，“拍照——请你拍照。”

拉森迪克机械地从包里取出小型照相机，另一边，蒙瑞正在做记录。他飞快地在本子上画下了这辆车的各种特征，铅笔“沙沙”地在纸上写着。它代替了虫鸣，成为森林里唯一活动着的声音。仅仅写了几行字，他的鼻尖上冒出了不少汗珠，便随手那手背抹了抹。重新抬起头看着那辆车的瞬间，他感到脊背上一阵寒意。

特莱亚人，或许其中是有些，可以称之为罪大恶极。他心中某些对“特莱亚的人和事”产生的崇拜和喜爱确实幻灭了。然而，这份崇拜和喜爱却马上开始转移到别的对象去：海因兹，弗芒恩，“圣地”洛利。这些国家也是很强大的，而且印象中没听说过他们跟着特莱亚一起到处拱火啊！他在中等学校的时候，老师还说过七十年前，弗芒恩还给埃米林提供过许多军火和贷款呢……这样一想，拉森迪克安下心来，写完了他的笔记。

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他脸上飞快变幻的表情。等柳谢克大爷闻完了他的烟球，查兰特就趁机提议以这辆车为中心，在四下里寻找可能还没有被销毁的线索。

蒙瑞最先取得了发现，他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疼得他下意识地单脚跳了两下，直到最疼的那一阵儿过去。

“看这里！”他喊道，当众人赶过去的时候，他就用细长的手指拨开枯叶，露出了一个铁皮箱子。它和周围深褐色，或是发白的厚重松针、叶片不同，是深绿色的，苔藓一样。在他拂过最后一层针叶后，铁皮箱上露出了一个白弓图案的纹章。白色弓箭是特莱亚的国徽。

卓林妮也有了发现：一块坑坑洼洼的空地上，散落了许多得了茧蛹病的动物留下的钙化壳子。这片空地显然被火烧过，可能是为了烧掉什么东西，却把这些壳子烧得更坚固了，不然它们可能会被森林里无处不在的、散发着死亡气味的真菌分解，化作那些板状根疯狂吸收的养料。这些动物有蝙蝠，有老鼠，也有飞鼠，甚至还有一只半米长的蜈蚣，卓林妮只在生物学课本上见过这么大的虫子。

奥莉妮亚和查兰特发现了掩藏在草丛里的三枚弹壳。在奥莉妮亚通过口径判断出它们可能属于什么枪械之后，查兰特小心地把子弹壳都捡起来，收进行路背包里。不出意外，这些子弹壳都属于特莱亚的军工厂，但它所适用的枪支却在整个大陆都很流行，这一族枪械从公开渠道就向埃卡和阿尔尼，甚至埃米林，出口过数千支；就更不必说地下军火交易的数额了。奥莉妮亚打定主意收集更多，她确信还有更多。

拉森迪克除了拍照片和做记录之外什么都没干。他只想赶紧结束，赶快离开这个见了鬼的森林。